可炎帝是何等人物,那是世间公认的圣人之下第一高手,这萧氏一族的萧远山,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如此看来,中了大宗师亲手使出的“错五劲”,这位萧氏族长,多半是要凶多吉少了。
然而让众人不解的却是,这位大宗师明明自始至终都坐在那里,不曾动弹过一分,那他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而且,他又为何要出手?
不聪突然撇过头,看着那个双膝跪地、模样凄惨无比的萧远山,咧嘴一笑道:“王妃,这萧家族长此刻间五脏六腑皆受重创,不过所幸,韩先生到底还是留了手,并无性命之忧。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半个时辰之内,他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怕是那一身功力,就要彻底废掉了。”
萧王妃面色一变。
站在她身后的黑袍老者董四劫,赶忙跨步上前来到萧远山的身边,见到大宗师并无半点反应,这才略微心中一松,一把将他扶起,快步离开成礼之殿。
“韩先生,当着本宫的面对家父行凶,您真的视我北凉王府无人了吗?”萧王妃面色阴冷,满面怒意道。
“你该庆幸,老夫还给他留了半条性命,若不然,真要杀他,你以为谁能救得了?”韩恩目光平静,冷漠说道。
“……”
这句话让萧王妃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冷声道:“韩先生到底为何如此?难道家父得罪了您?”
韩恩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大殿中的陈念久,见到后者正以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似乎有些不解,这萧远山明明刚才是对他出言不逊,可自己为何要出手。
韩恩收回目光,看向萧王妃道:“雍帝一月前早已颁下圣诏递入北凉,这赐婚诏书想来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萧绰,你那不成器的父亲一心寻死,敢对当朝驸马口不择言。既如此,老夫要伤他,这个理由不够?你该庆幸,老夫只是废了他一身修为,而并非直接摘掉他的脑袋。”
“口不择言?家父可有一句话说错?这陈念久,难道不是身负前朝血脉?他的母亲,难道不是早已身死?”
听到韩恩直呼自己的名字,萧王妃眼中冷意更甚,“再者说,今日之及冠礼,说到底乃是我陈氏一族的家事,韩先生远来是客,您没资格插手此事吧。”
“哦?”韩恩眉尖一挑,似笑非笑道,“老夫若是执意插手,你能如何?”
他声音突然一顿,眼角余光瞥向大殿之外迅速聚集而来的一众护卫,嗤笑道,“怎么?凭这几条杂鱼,就想撕破脸皮对老夫出手?就算那座藏书楼中的两只老鬼来了又如何?”
“……你!”萧王妃心底蓦地一寒。
北凉王府有藏书楼,其上第三层中,坐镇着两位绝顶高手,为黑白无常谢必安、范无救,这是陈庆之自踏入云剑关之后,刻意留在府中的。除却为牵制她萧绰不可胡作非为,不敢明目张胆地对陈念久出手外,同时,这二人更是庇护了陈家十六年之久。
当年在陈念久奉旨远走西域之时,其后不过短短十五日,便有血浮屠三人杀入北凉王府,那一战,王府一众高手及她身边许多萧氏族人,几近伤亡过半。若非关键时刻,有那黑白无常二人出手,莫说彻底斩杀了血浮屠,怕连自保都极为困难。
不过这二人向来行踪诡秘,常年隐藏在藏书楼中,连王府中人都不知他们的存在,这韩恩,又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萧王妃面色阴晴不定。
以她杀伐果断的性子,若是此刻间换作任何一人胆敢出手伤他父亲,便是不计天大代价,她也定会倾尽北凉王府与萧氏一族人手,对其格杀勿论。
可这人,却偏偏是韩恩。
她很清楚,真要动手,讨不得便宜不说,就算人数众多,且又是她萧绰的地界,也依旧绝非大宗师的对手。
除非,陈庆之能站在这里。
宋长镜等一众北凉四州官员,敏锐察觉到了大殿中气氛的剑拔弩张,心中清楚,若是真要任由此事恶化下去,怕是今日整个北凉王府,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大宗师刚才为何出手伤人,他们已经来不及细想。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要阻止这场战事的发生。
可看着明显被触犯了“逆鳞”的大宗师,满身戾气,仿佛早已做好大杀四方的准备。宋长镜、方解空等人,顿时面色发苦,也不知到底应该如何化解。
对了!
宋长镜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刚才那萧远山似乎就是因为出声训斥九公子一句话,方才引起大宗师的怒火。
难道,韩先生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一念至此,宋长镜下意识抬起头来。
而便在此时,陈念久突然一步朝前跨出。
“萧姨母既然说此乃陈氏一族家事,那么萧远山适才之言,又何尝不是在插手?凭他一个外人,又有何资格评头论足?”
陈念久冷笑一声,目光环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了萧王妃的身上,神色凛然道:
“今日北凉王府陈家之人俱在此地,三府、六司、七处、十二客卿、还有诸位兄长……有哪个瞧我不满的,稍后门中族比,上来赐教便是。但眼下,我陈念久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谁都别想拦我。”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看向早已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的祀礼司掌事,冷声道:
“杨老,这及冠礼最后一项,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