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先向你爹上香说一声才成。”
他轻颔首,随着母亲进了祠堂,看见圣旨就摆在供桌上,他随意扫了一眼,点了香,无声向父亲禀报,总算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一会,三人才又到小厅里一道用膳。
李少渊一见满桌都是自个儿喜欢的菜色,尤其有两样看得出来是外头买的热食。赵氏催促着他赶紧入座,不一会就给他夹满了一盘子,像是恨不得将这段时日短少的全都补上。
儿子是她生的,她日日关照,一趟远行归来清减了多少,她岂会看不出来。
李少渊虽不饿,但还是没拂逆母亲,慢慢地尝着,直到他尝到那道熟悉的热食,想了下,道:“阿婧,今儿个你又跟颜家千金一道外出?”
李婧经他这一问,脸色黯了下,又觉得古怪地微皱起眉,道:“大哥,你怎么会这么问?你不是有瞧见我吗?”既是如此,他就该知道那时站在她身旁的是怡姐姐,不是颜倾城。更教她不解的是,大哥向来不会过问这些事的。
“是瞧见了,可我离京之前你不是和她走得极近?”嗓音依旧是那般淡淡的,像是随口聊起的话题。
一想起颜倾城没道理的疏离,李婧抿了抿唇,面色郁郁地道:“之前是,可后来倾城姐姐病了,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仔细算算都四个多月了。
李少渊用膳的动作微顿了下,状似漫不经心地道:“病得这般重?”
“也不是……横竖这阵子没碰到面。”说来话长,况且她也不想在母亲面前提这些,省得母亲对倾城姐姐的印象不好。
“那这两道菜是……”他用眼扫了桌上两道菜。
“那是怡姐姐要我带回来的,说是要给大哥祝贺的。”说起公孙怡,李婧随即笑眯了眼,细数着公孙怡待她的好。
李少渊不置可否,倒是赵氏出言制止。“阿婧,让你大哥好好吃顿饭。”
“……是。”
“还有,往后别胡乱承别人的情,成国公千金不是咱们能攀交的,就连首辅千金亦然。”赵氏讲究规矩,不想让人以为自家儿女攀高枝,落人口实。
“娘,是两位姐姐主动跟我交好的,而且她们真的帮了我许多。”李婧小声辩驳了句。
“你无故承了情,往后该怎么还?”赵氏与她俩并不相熟,不过也听过一些世家夫人对两人的评价极高,可愈是这样,愈显得两家不般配。
李家虽也是簪缨世家,可早已没落许久,尽管如今靠着李少渊立了战功,光耀门楣,还是难以和那些百年屹立不摇的世家相比。
李婧抿了抿唇,还没开口,李少渊已经放下碗筷。“娘,我用好了,先回去洗漱。”
赵氏想他一路赶回京,又进宫面圣了好一会儿,就不留他了,要他赶紧回院子休息。
松涛院里,因为李少渊不喜女子近身,所以从未有丫鬟伺候,身旁大抵是小厮随从,沐浴时,李少渊独自进了净房。
没多久,一抹身影极快地停在净房外,低声道:“爷。”
“有何消息?”沉入浴桶里的李少渊嗓音平板无波地问道。
“如爷所料,于大人和镇安侯世子让太子请进了鼎丰楼,小叙了约半个时辰,太子身边的戒备太过森严,无法就近得知交谈些什么。”
像是压根不意外,李少渊轻应了声,便道:“胥凌,让底下的人分别盯着于悬和镇安侯世子,别靠太近,他俩都不是好惹的主。”
“是。”话落,胥凌像抹影子般地消失在夜色里。
李少渊闭上眼,思索着朝堂上的变动。
身为李家的独子,他肩负的是李家的兴盛衰败,每一步路他总是反复推敲,走得比谁都要小心谨慎,只为了确保他在朝堂上的一席之地。
这是父母的冀望,他从小就谨记在心,压根也不觉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