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玄度看着母亲脸上不遮掩的笑意,心里有了底。“是。”
柳九闻言,缩回手,欠了欠身。“我先到厨房看看十三弄得如何了。”
“我也一道过去瞧瞧吧。”乌玄度接话道。
柳九吓了一跳,就连华氏也愣了下,但怔愣不过是眨眼间,她确信儿子只要肯亲近柳九,必定会发现她的好。
外头正是天色欲暗未暗时,华灯未上,走在湖畔边,教柳九有些心惊胆跳,一方面却又不住地偷觑着身旁的乌玄度。
真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啊,承袭了长公主的美貌,可惜那双眼太冷,冷得她完全不敢痴心妄想。威镇侯,皇上的外甥,是完全高攀不上的等级,她没傻得妄想人家是看上自己。
只是,她见过的男人不多,能并肩行走的,他还是头一个,教她不自觉地多看他两眼。
“听说昨儿个你进宫了。”他状似漫不经心地攀谈着。
她吓了一跳,忙收回心神,应了声,“柳昭仪召我进宫。”不就是要她帮她针灸石门穴,她是照办了,但皇上要是不宠幸,那也是没辙。
“那么,你必定听闻了后宫消息。”
柳九闻言,思绪翻转飞快,猜测他的用意,便顺着他的话意道:“听说二皇子得了急病,太医束手无策。”
“听说是皇族特有的病。”他说着,斜睨一眼,果如他所料,瞧见她嗤之以鼻的神情。
“这么说也是。”皇族能有什么特有的病呢,不就是有人敲起了夺嫡的敁鼓罢了。“听家父说,相当不乐观。”也就是说,查不出是哪种毒。
“你想,如果是你,你解得了吗?”他突地停下脚步。
柳九顿了下,看不见表情猜不出他的心思,但此刻抬眼又于礼不合……他就站在面前正对着她,分明是要逼她对视交谈,这又是为什么?
“……奴家不懂侯爷的意思。”
“院使女人说柳九姑娘是个医精,就可惜是女儿身。”他垂眼瞅着,总是看见她低垂的脸,真教人生厌。
柳九哭笑不得,开心着却也难过着。父亲最大的遗憾是此生没个儿子承袭他的衣钵,也正因为如此才会纳妾无数,造就了后宅不宁。
“家父谬赞了,奴家不过……”感觉下巴被轻触了下,正疑惑着,她被抬起了脸,被迫正视他的眼,一双深沉似海的魅眸,冷若冰霜却又满是孤寂。
“与我交谈,不许再垂着脸。”
听着他霸道的命令,她的心莫名地扑通跳着,搞不清楚他的用意,又被自己失序的心跳扰乱,更重要的是,他怎能随意碰她。
不假思索地退后一步,哪知脚底一空,教她惊觉后头就是湖泊,吓得她放声尖叫,双手不住地挥舞着——
乌玄度一把抓住了她,她借力扑到他身上,四肢几乎缠上了他。“快走、快点!离开湖畔,快!”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吼着。
乌玄度瞅着她苍白的脸,感觉她全身不住地轻颤,彷佛那湖泊会化成什么毒蛇猛兽追逐她,才会教她这个恪守礼教的闺秀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
她怕湖?
忖着,他已经走了几步,离湖畔远远的。
“可以下来了。”他说着,不知怎地竟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一见她那胆怯环顾四周的神情,笑意隐没了,总觉得心窝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她可以在太医院里与几位太医唇枪舌剑又手段圆滑,如今竟像是受惊的兔子,有种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柳九直到心绪稳住,才从他身上跳下,一时间还止不住身上的颤抖,直到一双温热的手紧握住她的。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