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城瞠圆了水眸，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在冰冷的湖水里，有抹纤瘦的身影不放弃地抱着自己，用着最后的力气将她抛向湖畔，自己则沉入湖里……啊，她怕水不是天生，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亲娘沉尸湖底，面对岸站的是高氏……所以她怕高氏，从来就不敢拂逆她，为了能平安长大，她一直是乖顺听话的。

“颜姑娘，你怎么了？”柳至衍收妥了珍藏的画，抬眼见她眸底噙泪，脸色苍白得吓人。

“倾城？”乌玄度托着她发颤的身子。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侯爷，咱们回侯府吧。”她要回去，回去找小清问个清楚。

回到侯府，进房前，颜倾城道：“侯爷，请你别进房。”

“为何？”

“拜托，我求你了。”

乌玄度抽紧下颚应允了，放她一人进房，自己守在门外。

颜倾城一进房，屋里不着灯，只有几缕从镂花窗筛落的光芒，她忍住激动，哑声喊道：“小清。”

几乎同时，小清幽幽地在她面前现形。

颜倾城直睇着她，她的年岁就停留在爹画上的年岁，噙着浅浅羞涩的笑，而此时，她面露忧愁，笑得苦涩，彷佛已知她知情。

“……你为什么从来不说？”颜倾城颤声问。

小清扭着十指。“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你说，孤魂之所以流连人间，是因为执念未解，你呢？”她说，执念未解的孤魂未随鬼差下黄泉，日后下黄泉会受罚的。而她都已经走了十四年，为何还在阳间？届时，她会受到多少责罚？

“当然是因为你。”颜倾城怔忡地看着从角落里走来的书生，听着他道：“在她死后，她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目睹你被人沉尸湖底却无能为力，眼见你死时因为惊吓过度而魂飞魄散，是她花费了两年一点一滴地拼凑你，再将你推进尸骸还魂……我之所以一再允她逗留阳间，那是因为她自愿在黄泉摆渡千年，永不轮回，而，现在是带她回去的时候了。”颜倾城闻言，不住地抽噎着，突然像个孩子般哭嚎出声。

喜她曾被疼爱过，悲她让亲娘背负如此大的罪责蓦地，房门被一脚踹开，一阵剑风从她身旁刮过，直指着书生，她错愕地抬眼，身子不住地颤着。

“你是谁？”乌玄度沉声质问。

书生玉白俊脸上满是坏心眼的笑，一脸爱莫能助地看向颜倾城。

“……侯爷，你在跟谁说话？”颜倾城踉跄了下，赶忙抓着他。

“这个男人是谁？”

颜倾城呆愣愣地看着他，瞬间泪如雨下。“不要……怎会这样？”

“倾城？”

颜倾城抹了抹泪，快速地诊着他的脉，却见他的脉息正常压根不像有急病的病症，可是他偏偏瞧见了书生。

侯爷见到书生之后，不出两个时辰就辞世，那他……

“书生……”

“我帮不上忙。”书生笑嘻嘻地摇着头。

“我求你，书生。”颜倾城双膝跪下，却蓦地被身后的乌玄度给揪住。

“为何要求他？！”乌玄度怒声问。

“他……”颜倾城顿了下，咬了咬牙道：“侯爷，你先出去，等我先把事问清楚了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