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花开了,紫色渐层的花朵,而同时她也看见了他的五官、看见他的笑容,是那般熟悉得教她心头发痛,教她脱口喊出,子规……
啊,她想起来了,那是杜鹃花,每年的三月,他俩总是待在树屋上,俯看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多想,再一次与他赏花,就在那幢树屋里……多想,碰触他……
“迎春?”
她猛地张开眼,好似从河底浮上水面,虚浮着的身体有了真实感。
“迎春!”
那把压抑着急躁的嗓音在耳边呼唤,她侧眼望去,不由微皱起眉,“大人,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胡碴子都冒岀来了?
慕容拓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挤出笑意,“忙了点,一会就去打理。”他多怕,当她一张眼,她会是不识得他的迎春。
“忙什么?”她微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抬手想掐掐发痛的眉心,可手一动,肩头跟着一抽,教她呜咽了声。
“别动,大夫说少动,口子才收得快。”慕容拓忙按住她的手。
迎春顿了下,定定地注视他半晌,落水前的记忆原地回笼,她忙问:“我瞧见有整支的武装士兵:现在状况到底如何了?”
“那是水师,我麾下的水师士兵。”慕容拓忙道。
“……噢?”迎春眨了眨眼。“水师士兵怎能胡乱调动?”
“总得防备一二,所以一开始我让奉化驾马车带着嵇韬假装搭船回京,实则是让他俩带着我的虎符到青州调动水师,赶到业县,时间上掐恰得到好处,刚好赶上,已经将闹事的船帮和漕卫都拿下了。”
“果然……就说船帮怎可能人数那般多,原来是有漕卫混杂在里头……”像是想到什么,她忍不住打量他,“你没事吧?那时弓箭手就隐身在运转处的牌楼上,我本来是要告知你的。”
“我怎会有事?有事的是你,你掉进水里……你为什么不听话?我让你待在仓里,为何跑出去?”当他瞧见明兰推开她的那瞬间,他浑身的血都冰冻了,他多怕一眨眼又失去她。
“我是为了找明兰……”她突地顿住。
慕容拓瞧她那神色,便知她的思绪清晣了,将明兰的事想起来了。
她眸色平静,沉默不语。
半晌,慕容拓才低声道:“我已将明兰入殓了,早上盛容也赶到业县,我把明兰的后事交由他去办了。”
迎春依旧没吭声,整个人平静得不可思议。
“昨儿个的事虽然已经派人查缉中,可有些事还是得由我亲自坐镇,所以一会我得到转运处,而你……”
“去忙你的。”
慕容拓忖了下,又道:“算我求你了,乖乖待在这儿。”她平静得像是在策划什么,教他莫名不安。
“放心,我不会扯你后腿。”迎春皮笑肉不笑地道。
“迎春,明兰的事自然有我处理,你别插手。”她那模样教他瞧了就怕,就怕他前脚一走,她后脚跟着跑了。
“大人,我还受着伤,能做什么?就算想宰了谁,也得等我伤好,是不?”她的笑意冷冷的,像是将怒火压藏在某处闷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