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你是慕容家的天之骄子,你从小锦衣玉食,就连仕途都是平步青云,甚至坐在漕运总督这个位置上……你可知道我爹死前为何要将你拱上这个位置?”慕容拓怒不可遏地吼道。
“因为我跟他说,我要这个位置。”
“不是!那是因为我爹守着对祖父母的承诺,一心在仕途上提携你,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一是要你远离京城,离开朝中斗争;二是要你经手漕粮,懂得粮作得来不易,然而你却公器私用,苛扣粮税,抽取私税……光是你的家产就够你花用三辈子了,你为何还要压榨百姓,从中牟利,你怎么对得起祖父祖母,对得起我爹!”
如果祖父母和爹瞧见他们将七叔宠成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他们在天之灵心能安吗?是不是会后悔?
“有谁会嫌银两少?我就喜欢看白花花的银两搁置满堂,不成吗?那些百姓死了又如何?天下百姓那么多,死几个算什么?”
慕容拓怔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竟是这么想……究竟是他不曾看清楚他,还是他根本不曾识得他?!这种浑蛋,这种视人命如蝼蚁的浑蛋,怎会是他慕容家的人!
“事到如今,你就去死吧,只要你死了,这事就能压下。”慕容散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放心吧,往后祭祖由我主持就可以了。”
就在他的手又微动了下的瞬间,迎春身形快如闪电,一把抽过衙役腰间的佩剑,纵身一跃来到慕容散面前,长剑毫不留情地朝他颈间划下。
几乎同时,慕容散被人一脚踹开,避开杀机,而她也被紧紧地拥入一个怀抱。
“来人!漕运总督谋杀朝廷命官,快拿下!”慕容拓粗声吼道。
四面八方传来回应的声响,迎春一抬眼,竟见嵇韬领着卫所兵从楼台上跃下,而原本部署在上头的弓箭手也早已被拿下。
嵇韬……原来他早有准备!就说了,怎可能只带着几名衙役就直闯总督府邸!
“我本来想,要是找不到那笔银两,激怒他杀我也是个法子……我以为也许他不会,可惜,我终究猜错了……”慕容拓抱着她低喃着。
迎春听着,原本一肚子火,恼他竟没将计划全盘告知,可一想到他的无奈和他身上的伤,她只能忍着怒火,“像他这种家伙根本就没必要特地押回京,就当是混战中误杀就好,你又何必……”说到最后,已懒得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她抱着他,看着嵇韬一行人逮住了慕容散,府邸反抗者一律押下,又回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火舌,砖墙逐渐圮坯倒塌。
待火势止息,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倒塌的屋舍里,满地的银碴子。
真如卓韵雅所言,慕容散利用飞蚁食银藏银。
这满地的银碴子,像是溽夏的寒雪,终让百姓逃离酷虐。
将一行人逮捕后,慕容拓简单包扎就留在现场盯着卫所兵收集银碴子,秤过之后竟有两千一百万两,数量之大,令人咋舌。
差人将银两封存带回府衙,慕容拓神情郁郁寡欢,就连在迎春面前也挤不岀一丝笑意,教迎春在心里将他暗骂一通。
都什么时候了,还替他那个浑蛋七叔难过不成?
“咦,你不回房?”慕容拓回了自己的房,意外见她跟过来。
“大夫说,你可能半夜会发热,我得看看你,省得你半夜病死无人知。”迎春没好气地。
慕容拓扯了扯唇,笑得淡淡的。
见他吭都不吭一声,迎春火气更盛,“慕容拓,你脑袋清醒一点,你为慕容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他自己捅的篓子当然要自己善后,你这是大义灭亲,天下人都会为你喝彩,皇上也不可能因此株连你。”他是脑袋残了才会为那种难过。
“你呢?”他突问。
“什么意思?”
“被家族捆绑住的人只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