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不管他人在或不在都教她心烦。
然而,哪怕心烦,她还是将心思都投注在东宁园里。半年下来,她不但将东宁园里的药草照料得茂密肥美,就连她自个儿的小园子也全都辟成药材园子。
“公主种的这些好像都是同一种。”跟在身旁的青龄不懂药材,只能凭生出的叶子判断是同一种药材。
“嗯,是甘草。”
“甘草?这能治伤吗?”莫怪青龄这么问,实是这回援军前往西北,随即回报前方药材短缺,可她隐约听人提及,欠缺的没有甘草呀。
“甘草走脾胃经,算是百搭的药材,可以让每种药材入腹之后,功效更佳。”她眉眼不抬地道,动手除杂草。
“可是奴婢听人说这回短缺的是金创药呢。”在边境想要熬药也不是件易事吧,况且伤患通常是身上带伤,金创药是最应急的。
“我知道,四哥的信上提起了,所以我也种了些木鳖。”就她所知乳香和没药、血竭之类的树脂尚还充盈,反倒是木鳖这味药短缺了些,幸好华逸行事谨慎,早在钟粹宫里留下各种种子备用。
可惜三月种下。想要采收还有得等,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要是真不给她事做,她不知道自己会愁成什么模样。
战事进行,谁都知道粮草药材是必备的,可偏偏就是那儿不足,这儿不够……
“可是……”青龄有些欲言又止,可就是怕公主的心血白费,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
“就算公主真能备上药材,皇上也不见得会采用呢。”
“我知道。”瞪着手中的杂草,华千华心思翻转着。
后宫不能干政,当然也包括她这个公主,虽说开朝的华氏一族始终有着公主镇国的传说,但她只是个象徵物,纯粹是宫中的摆饰,手上是没有半点权力的,眼前如果要将药材送到雎城,恐怕得要跟皇子们借力才行得通。
可偏偏她一直被娇养在钟粹宫里,哪里熟识华逸以外的皇子,顶多就是一年几次的大节庆,皇族们会聚在一块,但华逸向来将她护得紧,她认得的只有二皇子那个混蛋和老是跟在二皇子身边的三皇子。
再多的,就是听钟粹宫里的宫女们私底下聊起宫中的流言,好比二皇子身为皇后嫡出,肯定是储君;三皇子品德温和,从不摆皇族架子,只可惜生母已逝,被收在皇后身边教养;至于五皇子六皇子则是其他嫔妃所出,一个个野心勃勃,听说学业有成,能文能武来着,至于品性如何,她可就不得而知了。
可最终宫女们还是一致认为华逸极可能继承帝位,只要他这一回能够在边境拿下战功。
也正因为如此,众人的矛头都指向他了,放眼宫中还有谁能助他一臂之力?再者,要是他真拿下战功,凯旋回京,又怕有人跟皇上嚼舌根,说什么镇国大将军会功高震主并累及华逸与范贵妃,那才真的教人吐血。
光是一个后宅里的争夺就够教人步步为营了,更遑论是为了争夺帝位,这里头错综复杂的嫔妃外戚势力角力着,重臣各衔要职,要置一个皇子于死地,实是再简单不过,有什么鬼话是编排不出的?
不过,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要华逸平安归来,所以——“青龄,我方才要的仙茶和八珍糕可备好了?”
“已经备妥了。”青龄随即应了声。
看着这日渐长开的公主,她实在越发摸不着头绪,明明还年幼得紧,可偏又威仪慑人,更古怪的是,她怎会知道这些药膳糕饼茶饮来着?难道是四皇子教的吗?
“各送一份到母妃那儿,再备两份跟我走吧。”哪怕皇上不可能听她建言,但她去探探口风,总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