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秦露总有些心事重重,跟文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拐进刘家沟,秦露的心情好像一下子松快了,按下车玻璃,看眼前光秃秃的坡、坡顶的蓝莹莹的天和坡下被洪水冲出的深深浅浅的沟。
她说:“前几天,咱们回时,坡上玉米秆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全割完了,”最后又感叹了一句:人的力量真大!文彬总觉得秦露变了,跟以前不大一样,但又说不出哪儿变了,哪儿不一样。
老支书跟刘大爷很早就在村口等着,为了缓解等待的煎熬,他们将棋盘铺在了村口的水泥路上,他俩下,蛮小、承青边儿上看,不时参谋几句。
刘大爷早晨听说秦露要来,高兴地说,回来就好!二十多天不见这个性格直爽的姑娘,他还有点想。并安排刘大娘再烧点炕火,说秦露刚养好病,肯定怕冷,像体贴映雪一般。见老伴儿按他说的又在锅腔里添了一簸箕玉米轴,他才放心地提着小板凳出了大门。
那时孝乾支书已拿着棋盘在坡下等了好久,见他出来说了句,“一早起来,不是屙屎就是尿尿,比牛下儿子还费时。”刘大爷眼一立,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你才牛下儿子了!”然后一起走向村口。
或许是他们下棋太专注了,正当文彬的车开过来,他们都没发觉,直到文彬拿起刘大爷这边的“马”,一脚踩掉老支书的“炮”,老支书急着往回夺时才看到是文彬,高兴地说:“你小子一回来就想吃‘炮’,不可能,给你个卒子,”说着将“炮”摆回了原位,硬让刘大爷回踩那个小卒子,气得刘大爷一掀棋盘,说:“不下了,走,小王、小秦,大爷给你们炖了家鸡。”
“有我们的没?”蛮小、承青着急地问。“有了,就没那个下棋不讲信用的。我就奇怪了,人家是怎么当支书的?”
老支书一边将棋子往小布口袋里装一边嘿嘿地说:“不给吃鸡,哼,你就不要喝红盖汾。承青,去小卖部给我买上两瓶,咱们去你家。”
承青一路小跑去买了,承青知道不必去他家,俩老头儿就喜欢这样沟里一句梁里一句,不能当回事,该在刘大爷家吃还在刘大爷家吃,该喝支书的酒还得喝。
饭还没熟,他们坐在刘大爷家院里闲聊。文彬问承青这几天关于合作社的事讨论的怎样了,承青说主要怕弄成大锅饭,多劳动的不能多得,懒惰的倒让众人养活,再说人们手里确实没钱,拿什么入股。
秦露说,这好办,入股不一定非得钱,劳力也可以,将劳力的多少、强弱折合成股份,也就解决了大锅饭的弊端,保证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
蛮小插嘴,“我同意,我也保证决不拖众人的后腿,我劳动弱,但我可以多劳动几天。”
“这样想就对了,合作社就是要充分调动每一个成员的积极性,相互协作,取长补短,一起脱贫奔小康,”秦露激动地说,已完全进入工作状态,这种状态与她的生活状态截然相对,生活中她有多心不在焉,工作中就有多精神专注,生活中有多低调懒散,工作中就有多高调积极。总之,工作对于秦露就是兴奋剂,越投入越兴奋,不见热情衰减。
文彬问,现在还有哪几家犹豫不定,坚决不参加的先不考虑,咱们必须遵循自愿的原则;犹豫不决的,咱们再听听在哪些方面还不理解,有顾虑。“秦老师,”他转过脸看着秦露说,“下午,你跟承青再跑跑犹豫的这几家,问清情况,咱们晚上跟老支书商量办法,最好一两天把这事定了。”秦露点点头。
饭后,秦露跟承青去了解具体情况,刘承明也跟着去了。文彬跟老支书看定了一款收割机,决定明天去农机公司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