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专注于观察周祈的一举一动，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牧师说了什么，又或者是附和大家对于周扬的离世所表现出来的悲伤。

事实上她对于周扬的离世除了极度不愿回忆的厌恶，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所以在牧师提醒大家可以向死者献上鲜花时，她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带什么花。

她今天的目的只是来和周祈对峙，可是看着这样的周祈，她忽然觉得，就这样吧，让法律来惩罚他。

可当仪式结束后，周祈却主动追上了正要离开的简心。

“谢谢你今天能过来。”周祈这么说。

简心看到他胸口处别着的那朵白花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有些发灰。

“我是为了阮姨和周叔来的，他们曾经对我很好。”

“嗯。”周祈紧抿着唇陪她漫步在公墓附近的林荫道上，听到这话，他抬起头看了眼远处的云朵，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听说阿离又进医院了，现在他状况怎么样？”周祈问道。

简心没想到周祈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道：“莫离很好，术后几个小时就清醒过来了。”

闻言，周祈的手指一颤。

“是吗？醒过来了就好。”

周祈垂着眼皮，简心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她没有打算放过这个今日已足够悲伤的男人。

“这是莫离托我带给你的礼物，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所以请你一定要收下孩子的一片心意。”

简心纤长洁白的手指摊开暴露在阳光下，一个憨态可掬的蓝白色海豚挂件就在她的手心上安静地呆着。

周祈的眼波一阵剧烈的晃动。

这个海豚挂件是他第一次带莫离去看海豚的时候，在海滨的一家纪念品小店买的。

“他……”周祈喃喃着，倒退了一步。

简心执着地伸着手，道：“阿离希望你收下他。他说，很珍惜和周叔叔相处的这些年的时光，等他病好了，我们就要回燕市了，以后就很难再碰到你了。阿离说，希望你不要自责，希望你以后看到这只小海豚，就能想到他。”

周祈的手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着。

简心的手一直执着地伸展着……不知过了多久，周祈终于上前一步，艰难地抬起手，从简心的手里拿到那只小海豚，将它握紧在拳头李。

简心抬眼看向他。

周祈今天一直都显得淡薄的无情的双瞳终于显示出了一种巨大的悲伤。

他嗬嗬地笑了起来。

“你们母子两个，真是极其相似的残忍。”

简心歪了歪脑袋，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义。

“不明白吗？”周祈苦笑一声。

“你们的身上，都有一种温柔的残忍。好像除了你们认可的那些人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你们的生命中留下痕迹，伤害也好，爱也罢，就好像是水面上的涟漪，风一静，就什么都没了。”

简心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