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香奴眨眨眼:“朋友送的。”
香奴心中便觉得,乌大将军果然是个靠谱的好人,说了打包,果然便让人打包送了过来。
她却不知,昨夜那提着油纸包的阴兵在门前兜了半晌圈子,若非薛钊察觉后放开禁制,只怕这会还在兜圈子呢。
早饭有了着落,半只葫芦鸡,几样剩菜,热过后再熬煮一大锅糙米粥便算齐活。
待吃过早饭,薛钊忍不住寻了春娘问道:“春娘,你那廖十三娘是什么名号?”
春娘便道:“相扑时的花名。”
薛钊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不如春十三娘威风。”
“额……”春娘有些懵:“那额往后就叫春十三娘?”
薛钊微微蹙眉,总觉得春十三娘这个名号极为耳熟,却不知出自何处。
便在此时,外间传来拍门声。
“额去开门。”
春娘那肉山也似的身形走远,俄尔便又回返:“公子,有个叫郭进的人来拜访公子。”
“请进来吧,珍娘去奉茶。”
昨日方才分别,今天一早便来造访,薛钊心中暗忖,只怕此番郭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春娘引人进来,来的却正是郭进、张兴与乔二娘。
张兴能说会道,彼此见过礼,当即笑着将两坛酒奉上。
“仙长乔迁之喜,额们不好空着手,就顺道买了两坛子酒。”
薛钊瞥了眼那酒坛,却正是昨晚喝的古溪春。当即蹙眉道:“郭兄,不知在抚台手下吃饭,能得月钱几何?”
郭进如实道:“洒家如今任标营教习,月俸四两。”
“四两——”薛钊指了指桌案上的两坛酒水:“——那这两坛古溪春岂不是顶郭兄几年俸禄?”
郭进古铜色的脸面顿时涨得红紫,抱拳叹道:“洒家此番有求于仙长,心中怕仙长推拒,只好备下重礼。”
薛钊便笑道:“郭兄所求之事只怕极难,总不会用这两坛酒……便让我搭上性命吧?”
“这……事关三秦百姓,在下只得厚颜相求。”他郑重一揖到底:“还请薛仙长出手,救一救三秦六百万百姓。”
薛钊叹了口气,认真道:“我求不来雨。”
郭进便道:“如今便是求得来也迟了……还请仙长出手转运粮食。”
“转运?”
“北地大旱,江南洪涝,如今唯有湖广有粮。”
“那行文让朝廷转运啊?”
郭进道:“朝廷如今处处都缺粮,一时间只怕顾不上。且几千里路,运到三秦,一石粮食怕只剩下了三斗。”
薛钊寻思了下,问:“那不知抚台能从藩库调拨多少银钱采买?”
“这……几万两总是有的吧。”
薛钊顿时大失所望。六百万百姓,区区几万两能做什么?
他面色不显,只是摇头,将那两坛古溪春推在郭进面前:“郭兄难住我了,我实在没那等本事。”
“薛仙长——”
“不如我给郭兄出个主意?”
郭进顿时心生希望:“仙长请讲。”
便见薛钊认真道:“郭兄不如提了这酒去灵佑王庙求上一求,很灵的。”
郭进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忍了忍怒道:“仙长既不肯出手相帮,又何必出言相戏?”
说罢起身就走,张兴赶忙去拦,却被其甩开。乔二娘脸色讪讪,赔不是道:“仙长,额师兄他……”
薛钊提着两坛酒塞给乔二娘,笑着说道:“无妨,郭兄怕是把我当神仙了。一无采买之银,二无待运之粮,就是神仙也办不到啊。”
那张兴回转过来却道:“仙长就不能施个法术,变出粮食来?”
薛钊笑吟吟地看过去,张兴顿时讪讪:“额就是说个笑话。”
薛钊却肃容道:“我方才没说笑,灵佑王真的很灵,几位不妨去灵佑王庙求上一求?”
师兄妹对视一眼,实在不知薛钊此言是真是假,只得唯唯诺诺告退。那两坛古溪春,却死活不肯带走。
春娘出去送客,薛钊便在厅堂里立定了,轻轻抚着那两坛酒。
香奴自里间捧着碧绿的蚕茧出来,观量了半晌,这才说道:“道士在想些什么?”
“香奴觉得这长安城里哪里最有钱?”
“自然是王府。”
薛钊笑道:“香奴果然聪明,我也是这般想的。”缓缓踱步,薛钊沉吟道:“天下百姓替殷家养了这般久的猪,自己杀了,总好过让外人杀了吃肉。”
“唔,道士要做什么?”
“杀猪。”薛钊说道:“不过要先去寻乌大将军商议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