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难以理解,孟春风为何会选择噬骨剧毒。
孟春风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珠已蒙上一层薄薄的像是翳一样的东西,眼珠慢慢移动,她看不太清楚司娆,嘴唇吃力的开阖,沙哑的不像话:“你……可以不可以?让……让谢郎来见我。”
司娆叹息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惦记着谢忱?”
孟春风眼里露出一丝黯然:“因为我逼他娶我,不仅仅是……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揭开我面纱的男人,还因为我对他……对他……咳咳……”
她痛苦的咳了两声,没有再往下说,司娆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她方才平复一些,伸手握住司娆的手,“司姑娘,求你了。”
“不是我不肯答应你,他现在根本不在京都。”
“那他在哪里?”
“听萧祈说,他去了琼崖。”
“琼崖?”孟春风灰蒙蒙的眼里全是绝望,目光空洞的盯着上空某个虚无焦点,“好远啊,来不及,来不及了。”
“孟姑娘,我实在不明白,死有很多种方法,你为何偏偏选择对自己最残忍的方法?”
这一次,孟春风没有选择缄默不言,她看着司娆,嘴唇颤了许久,才问道:“司姑娘,你知道被亲人利用,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滋味吗?”
“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司娆一脸惊疑,“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北梁长平公主她是你的……”
母亲两个字含在嘴里,没忍心说出口。
孟春风苦涩地笑了一声:“是啊,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杀父仇人……一切都是骗局,我不过是师父……不!”
她咬了一下牙齿,“我没有师父,薛芜不配!”
司娆震惊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春风喉咙一哽,声音更加嘶哑,吃力地说道:“当年,薛芜喜欢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北梁赫赫有名的四公子之一楚渊,楚渊心里爱的却是长平公主,二人奉旨成婚,成为一段佳话,可惜……”
她重重喘息一会儿,忍不住红了眼眶,“好景不长,北梁掀起六王之乱,长平公主奉旨征讨逆党,半途遭遇埋伏,身中毒箭,军医给长平公主医治时,发现长平公主竟然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楚渊为保妻儿性命,以血换血,以命换命。”
像是累极,也像是无法承受巨大的痛苦,她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继续说道,“后来,长平公主生下一个女儿,女儿四个月大时,北梁又和大历掀起战乱,长平公主再次奉旨出征,她不知道,在她领军出征的第二天,她的女儿被人偷走,那个偷走孩子的人就是薛芜。”
说到薛芜两个字时,司娆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
她咬了咬牙,“薛芜一直认为是长平公主夺走并且害死她心中至爱,她恨长平公主入骨,想要给长平公主和长平公主的孩子最狠的报复,所以她偷走我,让我从记事起就将长平公主当成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说到这里,声音破碎,“我永远也忘不掉,当我将涂着剧毒的刀刺入长平公主心脏时,薛芜发出的大仇得报的狂笑,她说,‘长平,母女相残的滋味如何,被亲生女儿一刀捅入心脏的滋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