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暇钰见他笑了,偏头去看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又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打击了他,便小心地问,
“岫白哥哥?你还好吗?”
池岫白止住了笑,唇瓣微微上扬,“臣没事,但是,公主怕是误会臣了。”
“什么意思?”
檐下的铃铛叮当作响,风儿轻轻摇曳。
“臣对那楼宿,并未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臣喜欢之人,是女子。”
听他这话,像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似的。
不知为何,心竟是如同悬挂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了几分。
“你……有喜欢的人了?”
池岫白眸光深深,喉结微微滚动,“嗯,臣心仪之人,是……”
“池岫白!”
不远处一声低沉的男声打断了池岫白的话,时暇钰被这一声猝不及防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她面色微白,往那边看去。
池壅培就站在长廊尽头,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们。
见了她,他面色稍霁,拱手,“公主驾到,微臣竟然浑然不知,臣罪过。”
时暇钰忙去虚虚扶起他,“池相严重了,我此番也只是来寻师兄玩耍,不必那么兴师动众。”
池壅培除了在池相夫人面前,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很是严肃。
不仅如此,时暇钰还发现,池壅培似乎是不很不很喜欢她。
也说不上来多么的明显,就是在这九年里,她本来很是经常来找池岫白的,与池府上上下下也算是混熟了,
唯独池壅培,对她始终是客客气气,不冷不淡,待她始终如同一个只是来做客的陌生人。
但这些也只是时暇钰的猜想罢了,池壅培的真实想法,无人知晓。
听了时暇钰的话,池壅培没说什么,目光越过她落到池岫白的身上。
“父亲。”
池壅培淡淡颔首,“既然公主来找你了,那么你便带着公主吧,只是今日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你一会来我书房里一趟,我简单交代与你了,你便和公主一起去吧。”
顿了顿,他询问时暇钰,“不知公主可否应允?”
时暇钰连连摆手,“岫白哥哥有事,那我便不打扰了,我去找洛初姐姐吧。”
池壅培没有说什么,拱手行礼告退。
待他走了,时暇钰松了一口气,池岫白道:
“公主不若去臣的书房休息一会吧,臣一会儿便来。”
他没有提让她去池洛初那里,不管是什么原因,时暇钰是松了一口气的。
池洛初刚才被拒绝,怕是也不想有人去打扰她,看她难堪的。
“那好,那我等你,你也不要着急,今日时间还长。”
池岫白目光柔了柔,“好。”
——
池岫白的书房,其实还是时暇钰第一次来。
以往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得很好,两人虽然交集很深,但是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谁也没有踏足过。
书房是池岫白的私人空间,里面的每一本书,每一支笔,都是池岫白的个人物品,处处都是他生活过的味道。
时暇钰不知道路,是清砚带着她来的。
清砚给她和沈棠棠寻了两件衣服,“公主,沈姑娘,这是公子吩咐买的一些干净的衣服,公主和沈姑娘就在里间换上吧,身上的衣服脏了,穿着该是不舒服的。”
时暇钰摇摇头,“待会我们还要回宫,还是宫装穿着才不会露馅,你寻一块帕子来,沾点水给我们便好。”
说罢,她转头问沈棠棠,“棠棠,你觉得呢?”
沈棠棠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公主说得在理,依公主所言便是。”
时暇钰点点头,“那便这样决定了吧。”
清砚应下了,很快便按照时暇钰的要求寻了帕子来,顺便还带来了一把玉梳。
两人便拿着这两样东西打理自己。
同时,池岫白也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温柔,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时暇钰。
她没有麻烦沈棠棠,而是自己拿了玉梳,拆了头发,泻出一把青丝。
青丝如瀑布,在她手中滑顺乖巧。
她显然不是很熟练,但是也学着沈棠棠一点一点地将头发挽了起来。
簪上珠花,带上朱钗。
额角有细碎的碎发,温暖的阳光下,映射出些微的金光色碎光来。
仿若仙子误落人间,池岫白不禁放轻了呼吸,不敢惊扰了她。
在时暇钰察觉到他的时候,他忽的移开脚,躲在了门口。
衣袂依依不舍地掠过门槛,乖顺地垂到他的脚边。
今日晴空万里,池岫白指尖按了按心口,觉得那里泛着些微的疼。
方才父亲哪里是与他交代公事,他将他叫了去,将已经说了九年的那些话,再次说与他听。
“岫白,池家,养不起任何一个公主,更别说,是媱婖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