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认为是密闭的空间,是因为她感觉到耳边那层风声水声似乎被隔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
下一刻,池岫白的话便证实了她的所想。
“公主,此处是臣之软轿,不比公主在熠都的豪华,还请公主见谅。”
本来一路揣着的担心在他这一句话之下被炸得面目全非,七零八碎。
时暇钰被气笑了。
“池岫白,我一路跨越南北,迢迢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责怪你未为我准备一顶豪华的轿子吗?”
池岫白皱眉,“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你可知道,在熠都,我一听闻你失踪了,一想到你可能受伤,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就恨不得长了双翅膀飞到你跟前来保护你,替你受了那些,
我是如此地但心与你,可你呢?
自己有计划从不与我们说也就罢了,此事关系太大有你的考量我们都能理解,可是!
当我寻到了你,周围也没了危险,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你难道就从没有想过坐下来好好与我解释一番,然后近日遇到了什么困难,可又受了什么伤,这些都一一告诉我吗?
为何你首先想到的是我该坐一顶豪华的、配得上我身份的轿子,而不是我内心所想?”
半个多月的思念与担忧化作滔滔不绝的话语,汹涌的情绪一波一波无止尽地涌出,时暇钰越说越是气愤,越说越是委屈,到了最后,声音里竟是藏了些许哽咽与颤抖。
池岫白那双清凌凌的眼眸之中浮现了丝丝缕缕的慌乱与无措,面对时暇钰难得的情绪失控,他首先想到的该如何安抚。
但听到她委屈地诉说着这段时间对他的担忧与关切,心底那掩藏着的情意又被这一幕给勾了出来。
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
她在为他担心。
一字一句,满心满眼,都是为了他。
彦州以熏香发家,挨家挨户都置办了各色熏香,一旦踏入彦州境内,就连空气都是香的。
池岫白亦是不可免俗。
池岫白偏爱那种清淡一点的,尤其喜爱竹香和黄木香的香味儿。
可能是为了防止身份败露,他的马车内和衣服上的香味儿都不是这两种味道,而是另一种,淡雅又好闻的香味儿。
此时,那种香味儿更是浓烈。
眼前虽是一片黑暗,可她其他感官都十分的清晰灵敏。
她清楚地感觉到了,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随后,是脸颊之上有柔软触碰。
时暇钰下意识往后躲。
“公主,”池岫白的声音就在耳边,近在咫尺,“臣总是怕委屈了你,并非是不分是非,在臣心中,公主比臣更重要。”
心脏因为他的话砰砰乱跳起来。
时暇钰以前从未发现,池岫白的话总是那般的容易叫人误会。
故而,她动了心,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你……方才在做什么?”
“公主落了泪,是因为臣。”
所以想要替她擦擦眼泪。
“你不是格外在意礼仪规矩的吗?你方才那举动,分明是逾矩的。”
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抛弃你万般信奉推崇的礼仪规矩?
此话一出,对面陷入了沉默。
时暇钰也紧张得紧紧攥住披在身上的披风。
良久,时暇钰只感觉周围的那股子清香淡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抽离了,远去了。
她心里蓦地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拽,可却抓了个空。
可她也不算抓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