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亿收回视线,垂眸低低道:
“主谋,乃是太子殿下。”
“而帮凶,则是池相之子,池岫白。”
“……何出此言?”
“陛下您想,那空有温顺外表,实则癫狂的马儿是何人所赠?”
是时暇锦所赠。
“且,此前太子殿下分明还与公主闹矛盾,怎可那般好心便派了心腹送了马儿去?又怎会那般好心提前叫人处理了马场,分明公主昨夜才到北山,这般巧,就好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建熙帝面色沉了沉,握紧了手中的刀,刀身嗡嗡作响,反应了主人的愤怒。
贤亿按住他的手,继续说,“而太子殿下又是怎会那般早便料到的呢?
想来,便是公主身边之人出了什么问题。
而疏雨等人从小跟着公主,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倒是那池岫白……此前两人仅有师兄妹之情,从未有过半分逾矩,这几日这池岫白三番五次夜闯公主府,也不知是安得哪门子的心……”
他点到为止,建熙帝早已是面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话来。
“太子!!
池岫白!!!”
好样的,真的是好样的!
“来人!叫太子那逆子过来!!!”
见效果达到了,贤亿适时松开手,沉默地站在建熙帝身后,开始当起了背景板。
这般风雨雨来风满楼之势,叫在场之人也屏住呼吸,不敢多言多语,生怕说错一个字。
贤亿挥挥手,轻声叫他们下去。
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犹如福音绕耳。
走之前,皆对贤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
东宫里。
时暇锦薄唇紧抿,端坐高台,一双眸仿若结了一层寒冰似的,沉沉看着下方之人。
“乐舟,为何?”
下方,乐舟垂首下跪,面对时暇锦的质问,他只是一言不发。
见乐舟不发一言,时暇锦放在案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冒起。
“孤问你,为何背叛孤?”
乐舟沉默依旧。
时暇锦眼看着便要压不住心中的那股子怒火了。
可是还是强忍着,“乐舟!念在你跟在孤多年的份上,只要你如实交代,孤会保你性命的。”
乐舟总算是开口了。
“不必留性命,乐舟早就替自己想好了结局,太子殿下只管动手,不必心软。”
至于是什么结局?
毫无疑问,自然是地下黄泉。
听了这话,时暇锦是再也压制不住那熊熊怒火。
他一拍桌案,霍然起身,一脚踹翻了堆满了公文奏折的桌案。
桌案倒翻,上面的饰品以及公文奏折皆数撒了满地。
他却是一点也顾及不得了。
拔了一旁架着的长剑,便大跨步朝乐舟这边走过来。
扬手将剑架在乐舟的脖颈上。
刀刃锋利,几乎是碰上去的那一刻,乐舟的脖颈便沁出了血。
乐舟眼也没眨一下,似乎是真的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了。
他这般态度,更是惹得时暇锦怒火难灭。
“乐舟,”怒火压制不住,连说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告诉孤,那匹马儿,那马场,是你听了谁的命,是谁叫你去害了孤的皇妹的???”
乐舟抿唇,没有直面回答时暇锦的话。
“乐舟自知对不起媱婖公主殿下,只有一死,才能赎罪。”
时暇锦当即是想要砍了他,可却又迟迟下不去手。
几番犹豫之下,一剑狠狠刺入一旁的围墙之上。
剑身铮铮作响,仿若和主人一样,满是怒气急需发泄。
时暇锦一把掐住乐舟的脖子,咬牙切齿,“乐舟,孤不管你是听了谁的命,但胆敢诬陷孤,胆敢害了孤最喜爱的皇妹,孤定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不会顾及半分往日感情!!!”
时暇锦的力气很大,乐舟的脸色瞬间青白一片。
但在听了时暇锦的话之后,他竟然还是扯唇一笑。
“乐舟,谢太子殿下。”
“你!”
“陛下口谕!——”
宫外忽的传来一声太监尖细的声音。
时暇锦似乎是料到了什么,眸底尽是一片漆黑。
他垂眸,看向乐舟。
乐舟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