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熙帝并未醒。
有人在骗她。
骗她入了宫,再把她关了起来。
时暇钰身前横了两把刀,生生挡住了她的去路。
而对面,贤亿笑眯眯地端了一碗羹汤过来,
“公主,这是你往日里最爱吃的,本来奴才是想要去叫御厨做的,只是他年迈了,手也使不上劲儿了,掌勺的手一个劲儿地抖,奴才担忧没了小时候的那股子味道,便让他教教奴才……”
他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一口,而后朝她走近几步,弯腰俯身,一如小时候哄她一般,
“奴才厨艺不精,公主且先用着,待奴才日后做得好了,再日日给公主做。”
与他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的是,时暇钰的眼神极其冰冷。
她始终还记得贤亿拿建熙帝做借口,骗了她进宫来,还叫人将她拦在了宫内。
始终记得池家的悲剧、皇兄的无辜惨死、建熙帝的痴迷道法……
一切的一切,哪一件没有眼前之人插手其中?
哪一件不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而妄添人命?
眼前之人的模样,虽说笑眯眯的样子与小时候一般无二,可时暇钰还是无法与之重叠起来。
他变得恶心,变得可怕恐怖,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没有丝毫人性!
“贤亿,你如今是什么都得到了,朝堂之中是再也没有人能忤逆你了,你为何不将我一并除了去?好从此以后高枕无忧?”
贤亿手顿了顿,随后恢复自然,勺子轻轻在碗弦上刮了刮,
“倒也并不是什么都得到了。”
“那你究竟还想要什么?你不是想要权力吗?可你都得到了。”
还记得之前的某个雨夜之中,时暇钰也问过他,他想要什么,
当时的贤亿的回答是:“权力耳。”
可如今,通晓朝堂内情的人,哪一个不知晓如今的熠朝,看似还有一个建熙帝在,但实际掌权人,已然成为了贤亿。
他分明是已经得到了权力。
如今再关住她,分明是多此一举!
除非!
时暇钰猛地看他,
他想要杀了她!!!
贤亿虽未掌权人,但却并没有名正言顺。
简言之,没有皇帝的象征——玉玺。
没有玉玺,即便再有权力,那也只是作为一人之下的身份来的。
若要真正登顶,还是需要玉玺……
或者说,是一个傀儡皇帝!
而眼下,最名正言顺的傀儡皇帝,不就是她吗?
当初建熙帝把玉玺也传给了她,坊间之中,立时暇钰为帝的流言蜚语也在近日传到了街头巷尾。
百姓们议论纷纷,也在多番的争辩之中,认可了这个事实。
她来做这个傀儡皇帝,不就是正正好吗?
一想到这里,时暇钰只觉得心口直发凉。
看向贤亿的眼神,更是恐怖与不耻了。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明显,似乎是想要掩盖的,但那般浓烈的恨意,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他手指微僵,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那碗羹汤。
顿了顿,脸上复又恢复了笑,
“公主,可愿尝尝?该凉了,
凉了,就不好吃了。”
话音刚落,便是“啪嗒”一声脆响。
风声穿梭在飘飘雪花中,刮出些凌厉的味道来。
贤亿愣了愣,视线落在脚边碎了的碗上面。
羹汤流了一地,里面的桂圆肉和莲子悉数与白雪融为一体。
霎时惨淡可怜。
“干爹,你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