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的发上落了雪。”
顿了顿,他眸色渐深,又下意识地垂眸遮掩,
“臣想替你拂去。”
时暇钰眨眨眼,在他的视线之下,主动弯下了腰,把头发往他的手边靠近了些。
只是许久,自己头上都没半分动静。
时暇钰微微仰头,问:“不是要替我拂去雪吗?”
池岫白默了默,最终还是手腕微动,轻轻替她拂去了雪。
时暇钰很是细心地将自己的头离他的手很近,因此他只肖小动作地动一动,便得以摸到她的发丝。
整个动作里,也并未暴露出自己手腕间的冰冷镣铐。
她的发丝柔顺乌黑,一根根地,在他指间滑落。
指腹轻轻按了按她的一缕发丝,上面的雪花便也融化了。
冰冷的雪花化作水渍,指腹之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一丝丝水意。
他沉默着看着她。
公主……
也与他是同一样的心思吗?
“公主,此处并非是你们调情的地方。”
万峥嵘冷冷提醒。
时暇钰是充耳未闻,反而是因为久久不曾感受到池岫白的动作,而疑惑地问:
“可还有?”
池岫白长睫微动,嗓音低沉。
“好了。”
“那我抬起头了?”
“……嗯,好。”
铁链声响动,是池岫白收回了手。
时暇钰亦是直起了腰。
“媱婖公主!”
周围的百姓皆看着这一幕,但一想到方才时暇钰当着众人的面所说的话,一时之间只能把万般想法放在心里,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余光扫视一圈之后,时暇钰才去看万峥嵘。
万峥嵘此时此刻面色是极为难看的。
不仅有时暇钰耽搁了他。
还有就是……
他在那人群之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一改往日烈火般的打扮,今日是极为反常的,着了一身素衣。
或者说,其实并非是今日,
自从时暇锦的死讯传出来之后,她便开始穿了素衣。
就像是,为了祭奠某人一般。
万峥嵘只觉得如鲠在喉。
习武之人向来视力极佳。
他无比清楚地看到了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是仇恨,是敌意,是冷漠……
她还是怪罪上了自己。
当日建熙帝刺了时暇锦一剑之后,眼见着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便叫来了万峥嵘,命他把时暇锦扔进皇家猎场中,常有野兽出没的地方,
其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万家,从来只做事,不问缘由。
因此,他照做了。
但是同时,他也想过,若是他当真是做了此事,那么,秦庚礼定然是会恨上他的。
本来都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了。
但当她真的看到秦庚礼眼中的仇恨之后,他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他不想叫她恨他的。
他其实当时……
也不想真的把时暇锦扔进猎场的。
只是……
他是万家人啊……
万家家训:只做刀,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