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围再次被喧闹声弥漫时,时暇钰恍惚迷离。
“钰钰。”
周围好安静好安静,时暇钰立在那里,双眼无神,似乎还未明白眼下情况。
时暇钰顺着声音,蹲在他的眼前,伸手朝他的方向探去。
“钰钰。”
“嘘。”
指尖碰到了温热的肌肤,似乎是鼻尖。
找到了方位,她顺着他的头往下摸去。
脖颈,衣领,衣袖,麻绳,镣铐……
指尖停留在冰冷的镣铐之上,她顿了顿,淡淡开口,“打开。”
“公主,这……”
“我说!打开!”
小衙役还未说完,便被时暇钰猛地抬头怒吼给震慑住了。
时暇钰双眼无神,也并未正确找到他的方向,但他却似乎被她冷冷的眼神钉住,无力动弹。
她身上的压迫感如热浪阵阵,叫他下意识想要跪下臣服,想要听命于她。
可下一秒,一声平静的男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公主殿下,此人之死乃是陛下的命令。”
“本公主说!打开!”
“陛下遗诏,此人该死。”
“本公主说!打开!!”
“……”
万峥嵘拧了拧眉。
时暇钰宛若被触怒的猛兽,平日里温和,但今日却爆发了血脉里的威压,阵阵压迫着在场的所有人。
她誓死要护住身下的人,亮出了身上所有的利刃铠甲,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万峥嵘本就对池岫白心生恻隐,如今见时暇钰如此,更是不忍。
可……
他望向下方的百姓们。
他们虽匍匐在地,但在听到了时暇钰的目的之后,哪一个不是面露不忿与厌恶?
池岫白究竟是黑是白他们或许不是很清楚,但三人成虎,再加上池岫白自己的推动,如今在外,他就是国家罪人,他就是奸臣佞臣,他若不死,无法平民怨。
时暇钰登基是迟早的事,早有建熙帝的铺垫,百姓们早已接受女子为帝。
可是公然维护罪臣的时暇钰,他们却是无法全心全意地接受的。
万峥嵘又想起了昨夜狱中池岫白与他所说的话。
“屿溪生于熠朝,长于熠朝,亡于熠朝,已是圆满,明日若有人来阻……还望将军勿要优柔寡断。”
昨夜池岫白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又在时暇钰执着的面庞中消散。
万峥嵘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忽而就想要大胆一些。
他卸甲朝时暇钰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臣,遵旨!”
此话一出,便有人去解开了池岫白手上的枷锁镣铐。
但场下的百姓却是不满,纷纷谩骂时暇钰是非黑白不分,不堪为明君。
时暇钰始终视而不见,扶起池岫白往外走。
忽而一个鸡蛋砸到时暇钰的脑袋上,蛋清淡黄顺着面颊滑下来。
场面忽而安静了下来。
还是不远处的铁靴踢踏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有人看到旗帜,惊呼一声“万峰军”!
生为熠朝人,谁人不知万峰军?
熠朝有两把刀,万家军与万峰军。
如今万家家主万峥嵘公然臣服于时暇钰,万峰军又本就是时暇钰的,谁也不敢再拿着性命安危反抗于时暇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