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宿闻言,没有半分惊讶,也没有半分逼迫的意思,他用极其平淡地语气去陈述了一件时暇钰无法逃避的事实。
“可如今,唯有你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明面上,真正的皇室血脉只余下她一人。
且,建熙帝驾崩前的遗诏里,是明明白白写了要传位于她的。
若是她一日不继承大统,这熠朝,便一日不会安宁。
可时暇钰却说出了另一番话,完完全全超出了他平生所接受的观念。
“这天下,能者居之,我自知非能者,自当让贤。”
楼宿拧眉,似是不赞同,但他并未说出任何反对的话,“还望公主不要叫她白死。”
他叫回了公主,便是并不会阻拦她。
时暇钰点点头,向他承诺,“这一路,很多人都做出了牺牲,剩余的事情,不该再有任何遗憾了。”
楼宿颔首,不再多说。
……
楼宿的背影消失在皇宫巍峨大殿之内。
半空乌鸦盘旋,嘶哑出哀婉之声。
万峥嵘在她身后,问:“楼宿与洛妃娘娘,你如何想的?”
时暇钰抬眼,凝视着头顶的夜空。
乌云蔽日,雪枝孤寂。
“若是早知道,会祝福。”
“那现在呢?”
“依然祝福。”
万峥嵘抿唇没有说话了,同她一起仰头看天。
月亮出来了,清冷月华刺穿乌云,照亮了瓦片上洁白的雪。
……
公主府。
时暇钰一进门便脱掉了厚厚的外袍,来不及洗漱,她便摸黑去了书房,摸索着快速写了一封信交给疏雨。
“速速送去黄州,交给皇兄。”
黄州,是时暇锦被流放的地方。
“是。”
“使些障眼法,隐秘些。”
“是。”
疏雨走后,归荑犹豫着问:“公主是眼睛又看不见了吗?”
时暇钰:“嗯。”
“发作这般频繁,奴婢还是去找大夫看看吧?”
“不必,我知晓原因。”
“公主……”
“今日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公主……”
“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快去吧,你若是倒了,我可就真是孤立无援了。”
“……是。”
归荑退下后,时暇钰才后仰,靠在靠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