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两人再次上路，走往与青相反的方向。

李贞娘忽然扭头道：“弟，能与你并肩作战，真好！”

“我也是！”

李恩威回以灿烂笑容。

但脑中莫名闪过李敢早已经死去的事实。

笑容无可避免地暗淡几分。

幸而此时李贞娘已经心满意足地回过头，继续专心赶路，并未看到这一幕。

……

两人本以为青很快就会再次杀来。

然而足足等了一夜，仍不见对方现身。

若非清萍村战场那边，宗朝等人并未放出求救信号，两人都快怀疑青已经转回了那边。

又赶了小半日路，两人走出了峡谷，来到一处地势开阔的拗口。

再往前不远，便能看到村庄人烟。

李贞娘不愿牵连无辜，提议往一则山上去，李恩威自无不可。

攀上半山，林中忽而传来一股异常浓郁的血腥气，两人警惕前行，渐见地上散落各式动物尸骸。走到后面，甚至还有三四具穿着镇魔卫服饰的人尸！

之所以无法分辨确切人数，是因为全部这些尸骸，不管是兽还是人，皆残缺不全。

有的缺了头，有的缺了四肢，有的内脏被掏空……惨不忍睹。

“普通野兽捕猎，吃饱就够，不会白费力气屠戮，更不会如此浪费食物……”

李恩威发挥赵阿牛那一世的特长，迅速分析现场。

忽地，李贞娘轻咦了一声，走到一头缺了头部的老虎跟前，翻转尸体。

便见脊背一侧，赫然烙着一个纹样邪异，如同无数骸骨堆积起来的山脉。

“南荒老母！”

李贞娘惊呼一声，扭头看向李恩威：“你先前说，山上有兽王窟来的人？”

“人不多，领头的也只是一位外门执事。”李恩威仔细回忆过去一段时间见闻，“据说这次带了不少驯养的猛兽来助战……姐，伱怎么了？”

作为左道十家排行最末，兽王窟以“御兽第一”闻名。

到了李恩威如今这个境界，寻常野兽早已不足为惧，所以他不明白李贞娘在惧怕什么。

“我曾听人说，兽王窟早年并不入流，驯养的只是寻常野兽，以贩买五畜为生计。”

“直到某一年，他们得到南荒老母注目，赐予‘净化’，自此开始对野兽进行血肉改造，竟真的让他们造出不少恐怖凶兽。”

“当然，寻常凶兽虽然力气更胜狮虎，但总归灵智不高，只能祸害一下山野乡间……”李贞娘顿一顿，“但我刚刚忽然想到，凶兽虽然空有力气头脑简单，可万一，将它的替换上修行者的元神呢？”

“姐的意思是，荡魂洞的魂鼎之法？”李恩威闻弦知意。

“正是！兽王窟的御兽战法，往往是以数量取胜。就算只是来助拳，也不该只派一个外门执事。除非……”

“除非他们主要任务，是来给荡魂洞大修送凶兽肉躯当‘魂鼎’用的！”李恩威恍然应道，“原来青的半身蛇躯是这么来的！”

随即他又在内心嘀咕：“这么说的话，当初合山上跑来袭击杂役的那群野猪，还有咬死赵阿牛的那条过山峰，大概也是兽王窟的驯兽？”

“所以当时青看到‘赵阿牛’死而复生，才会起疑心，进而渐渐确信我不是宿主本人……”

“而她后来生吞活人，是为了补充兽躯‘肉料’的消耗……”

就在两人各自有所明悟之际，一道低沉沙哑，恍若野兽咆哮的怪声自林间传出。

“啧啧，不愧是梁上燕，冰雪聪明，难怪那西塘社宗大才子会为你神魂颠倒！”

是青！

虽然嗓音完全不同先前，但两人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来者身份。

于是双双从地上拔剑而起，背靠背站着，警惕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