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约说着，双手捂脸，在屋顶上蹲下身来，呜咽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不敢承认？我要是当时就承认了，他就不会死。我明明是可以承认的！都是因为我的自尊心在作祟，觉得他配不上我，不肯承认，这才害死了他！后来我承认了，可是也来不及了！呜呜呜！”

荀约这一哭，周悠更加泣不成声，她本就爱哭，此时根本无力劝慰荀约。

此时东方见白，天边现出一片狭长的鱼鳞云，凉风送来清新潮湿的空气。两名年轻女子坐在荀家的屋顶，各自无言哭泣，任由晨风拨弄着她们的衣袂和秀发。

过了半晌，荀约才止住哭声，道：“悠姐姐，你说，这世上有没有灵魂呢？”

周悠擦擦眼泪，想了想，道：“想必是有的。”

“那你说，我现在嫁给他，他会知道吗？”荀约又问。

“嗯，应该会知道吧。”周悠心里却也没底。

“那就好。”荀约舒了口气，“他若是能知道，也可以高兴高兴。他活着的时候我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直到他咽气前我才答应肯嫁给他，只怕他以为我是为了让他安心去死，才说着骗他的。倘若他死后知道我当真嫁给了他，想必就知道我是真心的了，他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吧？”

荀约说着，语气里有几分兴奋，霍地起身，冲着东方一抹橘红高声叫道：“孙康！我嫁给你了！你高兴吗？”

这时天色初明，街上行人稀少，四下除了啾啾鸟鸣，再无人声，因此荀约的叫声传出数里。

一名乞丐正躺在街角睡觉，听到这一声，便大声接话道：“高兴高兴！你肯嫁给他，他哪能不高兴？只是我饿了一晚上，早饭还没吃，何不赏我一口饭吃，让我也高兴高兴呢？”

荀约和周悠对望一眼，噗嗤笑出声来，道：“这人脸皮倒是够厚，和孙康有一拼。那就送他一顿饭吃吧。”

周悠见她转悲为乐，心中大慰，点头道：“好啊！”

两人跳下房来，荀约向周悠道：“悠姐姐，谢谢你！陪我这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我决定了，我既然是孙康的妻子，便要像他一样，每天乐乐呵呵的，不能再愁眉苦脸地过日子。我要让他的在天之灵，每天都瞅着我笑！”

“好！这样才好，孙三哥一定会很高兴！”周悠由衷地佩服荀约，心想，倘若易位而处，假设熊烈有什么不测……念一及此，她急忙猛力摇了摇脑袋，不敢想下去。

荀约拉着周悠，快步出门，来到街角处，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身躯长大魁伟的中年乞丐，正在一只眼闭一只眼睁地打量自己。

“是你饿了吗？”荀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