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隐偷眼去看周悠,却见她两眼茫然,于眼前之事视若无睹,想必对自己那句话也是充耳不闻了。王隐宽慰之余,又有几分失望。再看顾思颖,她却并未看他,而是紧张地盯着前方的葛龟。
葛龟却对几人视而不见,四下环顾一遭,连地上白附的尸体也没发现,当即转身向西冲去,一路高呼,一路随手发出剑气,将所遇屋舍拆得七零八落。忽然远远地一阵哭喊惨呼之声传来,崔慎面露愤怒不忍之色。
王隐忽然全身剧烈抖动,牙齿咯咯打撞,声音颤抖道:“崔二哥,多谢你救命……”
崔慎看看他,又看看周悠,再看看地上的白附,道:“两位中了杀气,我也没法医治,咱们快走,不要等葛魔头杀回来。”
王隐道:“崔二哥,他在城中残杀无辜,咱们……咱们不能不管!”
“唉!你以为我不想管?”崔慎略有几分急躁,随即意识到,调理呼吸耐心道,“此刻我方主力都在抵挡楚王。留在城里的都不会杀气,谁是葛龟的对手?”
“可是,难道任由他杀害百姓?”
“当然不能!”崔慎决然道,“咱们先将城中好手合兵一处,以免被他各个击破。我想办法用隐身术和他斗。”
这时他忽然惊觉,问道:“熊兄呢?”
王隐面露惭色,转过头去。
顾思颖凄然道:“熊大哥在屋里,没能出来。”
“什么?”崔慎急道,“他……难道……不能!”他撇下三人,返回废墟之中,奋力搬开石板瓦砾,终于在一条横梁之下找到了熊烈。好在那横梁一端撑在地上,另一端搭在卧榻旁边的断墙之上,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当,将熊烈罩在里面,竟未毁坏他的躯体。
“侥天之幸!熊兄没事!”崔慎长舒一口气,道,“他若死了,只怕我们打败楚王的唯一一线机会也破灭了。”
王隐道:“熊兄此刻身负重伤,难道还能让他出战吗?”
崔慎道:“彭寨主说了,要想打败楚王,离不了熊兄还有他那把剑。对了,熊兄的剑呢?”
顾思颖回顾左右,指着地上道:“在那里。”
崔慎点点头,拾起铁心剑背在身后,又将熊烈从木梁下拖出,道:“走吧,先去荀兄家里和大家汇合,再图良策。”
五人受伤的受伤,负重的负重,都走不快。好在有崔慎隐身术护体,倒也不怕敌人追杀,勉力向荀简家方向走去。
走到半途,忽听前方传来兵器相交之声,中间夹杂着男女呼喝之声。顾思颖一惊,道:“是琢姐姐!”
崔慎道:“去看看!”此时几人中只有崔慎完好,遇到战事其实自保都难,但既然遇到,总不能置之不理。何况此时甘琢身怀有孕,更加令人放心不下。
几人加快脚步,转过前方街角,只见右手边一座宅邸,院墙已倒塌了半边,院中两男一女正在恶斗。
女的自然是甘琢,她此时肚皮微凸,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但仍身法矫健,剑招凌厉,手中开山剑发了疯一般向一名男子猛攻,与此同时口中嘶吼不断,脸上表情狰狞可怖,显是对此人恨意极深。
另一名男子在旁相助,和甘琢双战敌人,正是甘璋。他也是口中呼喝,神情悲愤,脸上横七竖八泪痕未干。
被甘氏姐弟夹攻的敌人,是个断了右臂的红衣男子,他左手持剑,随意挥洒,面对两人的狂攻竟还从容自若,丝毫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