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那一身华贵的衣服首饰让他眼热至极,还有手腕上的玉镯,一看就是值不少银子的,少顷,冷哼一声:“怎地?你这是在质问你爹我吗?”
柳氏眉眼微弯,语气轻飘飘地:“质问不敢当,只是不知,爹和娘来这里找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做什么?投靠?我可只听说只有投靠儿子的,可没听说过投靠女儿的。
怎么……”语气一顿,视线扫了一圈柳氏一族那上百来人,眼底闪过一缕讥笑:
“是家里兄弟死了残了需要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养老了?嗯?还是养整个族人?,爹,娘,你们当真是跗骨之蛆啊。”
砰——
柳大丰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吓了所有柳氏人一条,一个个郁闷地看向了他。
就见他吹胡子瞪眼睛地怒骂道:“孽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要你养老!”
“哦?不要我养老?”柳氏冷冷一笑,白玉般的手拿起丫鬟递来的桂花糕轻咬一口,馋得对面的小娃娃一个个吞咽口水,“那你们来是做什么?毕竟我一个外嫁女,可做不了什么。
夫家管得严,吃穿用度都是有数可数,平时吃食都是一省再省,银两也是量度着花,可不敢花超一丁点儿,否则可就要饿肚子了,呵呵……”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语令柳大丰等人脸色就是一黑,她那一身衣服首饰还有丫鬟递的吃食,哪一个不是极其昂贵之物?就那一身,没个一万两怕是下不来吧。
柳鹿鸣双目微眯,在柳氏身上扫了个来回,眼神一时阴翳不已。
他上前,行了个书生礼:“三姐,我等前来并不是来投靠的。只是饥荒闹得太过严重,家里的粮食又不够,才会想着向南方逃难。
这一路上又闻陆城主宅心仁厚,爱民如子,这才向着历城而来。未曾想这历城竟是侄女治下,而三姐更是贵为城主老夫人,当真是可喜可贺。”
闻言,柳氏双眼顿时一眯,寒光在眼底稍纵即逝,这三弟,不愧是童生,这官场的场面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是个难缠的人。
但她也没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柳鹿鸣混迹衙门时间不短,自然是深谙话语之术,只是柳氏不回话让他有些拿不稳。
“只是三姐,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百事孝为先,天地君亲师,诗书立业,孝悌做人’。
陆城主对难民流民宽宏以待,不允许抛弃老幼,爱护女子幼儿,想来也是极孝之人,三姐,你说呢?”
闻言,柳氏脸色微沉,深深地看了一眼柳鹿鸣,不禁冷笑:“不愧是三弟,这书看样子是没白读,也算是让你给读明白了。”
柳鹿鸣一笑,拱了拱手:“不敢当。”
“敢当,怎么不敢当。”柳氏笑得眯起了双眼,眼底是无穷无尽地冷意:“忠孝义没学到,倒是学了些鲜廉寡耻的玩意儿。”
柳氏这毫不顾忌的话语一出,柳鹿鸣脸色顿时一沉,“三姐,慎言。”
“慎言?呵呵呵呵……”柳氏低笑出声,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着:
“高帽子一顶一顶的戴,还让姐姐我慎言?怎么,莫不是被你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还要感谢你?”花落,看了他一眼,果然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阴冷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