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道:“君上你忘了我说过的,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把我留在这儿,你若有个好歹,我也未必能讨到好。”
“你要的东西朕已让人备好,不管是重阳还是何时,朕若有意外,即刻就会有人送你们回南邺,怎么出宫,路你认识。”夏侯沉言罢,又略带鄙夷地瞧了她一眼,“你想随朕赴死,也不问朕愿不愿意。”
李暮霭正准备放下棋子,闻言一愣,手也顿住了。
她指尖不由地捏紧了棋子,慢慢问道:“可我们约定的是等你赢了,你才给我东西,这样不成了我占你便宜?”
“约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朕说李暮霭你没有心。”夏侯沉轻叹,端起茶杯浅抿。
李暮霭垂眸看棋局,言:“君上你的棋都下到现在了,摄政王已是孤立无援,君上还会输得一塌糊涂么?”
她之前有这个准备,但准备归准备,她不信他真会被夏侯煜来个反败为胜。
夏侯沉看向她道:“任何博弈都有风险,上次朕同样胜券在握,结果南邺横插一手,朕不也险些满盘皆输?”
李暮霭默然落下棋子,但是她心不在焉,下错了地方,使自己陷入了困局之中。
这一局看上去要输了,她回过神来,才开始思索有没有别的路。
路?
夏侯沉刚才说出宫的路她认识。
李暮霭回头看向墙边的架子,他说的是这条地宫暗道?
怪不得他让她重阳哪儿也别去,就待在紫极殿。
李暮霭已经没心思下棋了,把棋子丢回棋盒里,一本正经地说:“后日我也要去,君上你不让我去,我这辈子都不会答应你的,你让我去的话,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夏侯沉已经朝她投来了目光。
李暮霭支支吾吾:“我……我就考虑考虑。”她道,“反正你不能撇下我,你就算把我送回了大邺,他那么恨我,他管大邺要人,大邺也会把我交出来的。”
夏侯沉注视着她,不言一字。
她又言,“我也不能自己跑路,我一走,我弟和青蕊就完了,我师兄也得被我连累,我们君上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根本就不是他愿不愿的事,早在她选定他的时候,生死就已经与他绑在了一起。
独善其身,谈何容易。
她得去看着,心里才踏实。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从前几日开始,宫里的人就在为重阳夜宴忙碌。北宫门到兴庆殿的路上遍布菊花,十分应景,人走在百菊丛中的小径上,犹如行在画里。
李暮霭今日穿的衣裳上也绣着菊花,是件虹蓝色浮光锦宫裙。
正是夕阳西下时,她乘着步撵从花丛中缓缓而过,周围来往的宫人停下来行礼,见那晚霞映着华服熠熠生辉,也衬得步撵上的人犹似画中的一般。
周围景色虽好,李暮霭却没心思欣赏,一直看着前面的御撵,祈祷今夜一切顺利。
天色渐晚,御湖畔华灯初上。
王公大臣们已齐聚兴庆殿。
夏侯沉进了大殿,众臣公叩拜请安之际,也朝夏侯沉身后的李暮霭投去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