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父母双亡,先帝待他这个幼弟格外亲厚,除了三殿下夏侯敬外,先帝最喜欢的就是他。
先帝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直到先帝生病,封他为摄政王才让他出宫立府,却仍将颐华宫留做他在宫里的住处,许他可随时留宿宫中。
夏侯煜身上穿的是囚服,却没半点脏污,就算是身陷囹圄,他也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丝乱发都没有。
他看着有那么几分君子气节,可这副谦谦君子的皮囊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
夏侯煜缓缓坐下,依旧坐得端正,同她面对着面。
李暮霭看着他,开门见山,“想对我说什么?”
夏侯煜却沉了眼眸,慢慢启唇:“你肯见我,是希望我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并没有期许。”
夏侯煜重新抬眼看向她,十分坦然地道:“我不后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
李暮霭皱紧了眉,那么多人命,欣州百姓何辜,他竟出口就说他不后悔。
“就因为你的野心和不甘?”
“因为上天让我生于皇族,却让我生不逢时,刚记事就从皇子成了亲王,空有抱负,我是不甘心。”夏侯煜同样眉头深锁,“他凭什么做皇帝,他若没有手握重兵的外祖父,他能当上太子?先帝根本就不愿立他为太子,更不愿将皇位传给他,我怎甘心!”
李暮霭驳道:“先帝当初靠着傅家才夺得皇位,把太子之位给君上有什么不对?是给傅家的报酬也好,是利用傅家与太后糟了反噬也罢,人有如意的时候,就有失意的时候,先帝凭什么事事如愿?”
她又言:“何况先帝就算不立君上,也会立他最疼爱的三殿下,他横竖不会把皇位给你,你有什么不甘心的?”
夏侯煜漠然道:“夏侯敬那个废物,仗着他娘是宠妃便不可一世,跟他娘一样,都是不知收敛锋芒的蠢人,明明可以利用先帝的偏爱,暗度陈仓把东宫的拉下来,偏明着和夏侯沉硬碰硬,被盯死,无从下手,后来若非我扶着他,教他待人处事,替他拉拢人心,先帝和朝臣又能待见他到几时?他何配为君!”
“所以当初你就算扶了他做皇帝,他的皇帝也当不了几时,对吗?”
夏侯煜毫不掩饰地答:“当然,我扶他上去,只为把他拉下来,他身后可没有千军万马替他撑着,扶着他的只有我这个皇叔,我利用他达成所愿轻而易举。”
李暮霭不禁喟叹:“王爷真是好算计,三殿下虽未能助王爷达成所愿,但最终还是被王爷当作了棋子,让君上背上了弑杀亲弟的恶名,与他下场一样的,还有王爷的侧妃。”
夏侯煜却云淡风轻地说:“夏侯敬和肖氏自己得罪的人,落得如此下场是他们自作孽,而人是夏侯沉杀的,他沉不住气,背上恶名不应该么?”
李暮霭反问他:“那四殿下和五殿下呢?他们一直规矩,君上和他们虽不算亲厚,但也未曾苛待他们,更没动过杀念。”
夏侯煜却笑了,长叹道:“暮霭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人有了野心和欲望,哪里还顾得上对不对,该不该!”
李暮霭神色凝重,不置一词。
夏侯煜看着她,慢道:“你说我好算计,怨我不该,他又有多光明磊落?他背地里有过多少算计,做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