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沉一瞥夏无念,若是如此,他就不得不做好其他打算。
纵然他一直不愿往坏处想,如今也不得不多问一句:“暮霭还能撑几多久?”
辰安长公主凝着眼眸应道:“十日。”
“十日?就十日?”夏侯沉心中一震。
短短十日够做什么!
辰安长公主看着李暮霭,满眼的心疼与愧疚,倏尔心中拿定主意,神色变得冷淡,起身言:“送本宫去见慕长钰。”
夏侯沉莫名其妙:“你去?”
“除了本宫,他谁也不会给。”
辰安长公主朝着殿门走去,吩咐青蕊,“留在这儿照顾暮霭,本宫去去就回。”
青蕊不免担忧,“殿下真的要去永国?大邺和永国素无交情,永帝肯见殿下吗?”
北凌强盛,又和永国交好,永国都不买北凌的账,而永帝曾在大邺为质,受尽冷待,一直敌视大邺,如何肯听长公主的,而且她还担心永帝会借机报复,对长公主不利。
辰安长公主没有言语。
夏侯沉见长公主如此,忆起先前的一幕幕,不甚明白,盯着长公主的背影道:“你不是一向看不起暮霭?她的生死,长公主何故如此上心?”
辰安长公主止步不前,却没有回头。
这话就像把刀在割她的心,但也不怪别人替那孩子鸣不平,她的一些做法,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她抬眼看向天上,方才还阴云密布,此时天光破云,天色渐明,就像有些秘密埋在她心底近二十年,终是守不住了。
辰安长公主直至走远也没有回答夏侯沉。
现在也不是深究诸多原因的时候,演戏也好,情真意切也罢,就剩下十日,夏侯沉别无选择,让夏无念带人和长公主走一趟。
青蕊留了下来,但凌帝仍守着暮霭,她不好靠近。
主子让她留下,是不放心北凌人,但她也知道主子多虑了。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柳别情遣了人带她下去歇息。
殿门合上,殿中又变得无声无息。
夏侯沉还没能从真相里自拔出来,紧锁着眉宇坐在床畔,静静地看着她。
他之前看过了傅元薇转交的信,南邺长公主在信上托他照顾暮霭,言辞看着是像在为暮霭着想,所以他没再计较别的,只想从长公主这儿问清暮霭的病症,从南邺寻些名医替暮霭诊治,他坚信总有一日她能醒过来,没曾想她的生命在飞快的流逝。
如今回想,其实一切皆有迹可寻。
从去年开始,她的身子莫名变得虚弱,尤其是冬日,畏寒不说,人也日渐消瘦,她总安慰他说是天寒体虚的缘故。
除夕之夜,她从驿馆回来,突然说了好些从前不曾说过的话,哄得他很高兴,如今想来,那时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解药的事,才会一反常态。
再后来,她在驿馆住了几日,回来之后就瞒着他,悄悄给他服了解药,一个月后才告诉他,却也避重就轻,只字未提她没有解药会如何。
难怪暮霭不肯等他慢慢找,说什么都要回南邺寻解药的下落,因为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等不起了……
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