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夜的房间里依旧没有声音。
“昨晚来的客人可离开了?”老鸨问道。
“忘夜公子深夜都不喜人在外伺候的,早早就让小的离开了。”小厮有些惶恐。
其实老鸨知道,她这样问也没什么结果的。
那些恩客好些不是一般人,根本就忌讳被人看见,夜晚悄然从后门离开,任何值夜的人都不能随便清问。
这其实是京城青楼南风馆不成文的规定。
老鸨无法,只得再次轻声叩门,然后柔声问道:“忘夜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再不回应,我们就进来了。”
此时已过午时,外面阳光灿烂。
忘夜的卧室有个通透的窗户,阳光能从窗户里照射进来。
老鸨让人将门打开。
外间的小几上,古琴摆放得整整齐齐,茶壶和茶杯的位置也规规矩矩放在窗前的木榻上。
忘夜喜清雅,不喜饮酒,所以一般晚上都是和客人品茗弹琴,谈论诗文。
要进入里间是一扇垂珠门,白天没有客人的时候,珠帘常常是挂在一旁的格架上。
晚间休息珠帘必定会放下。
此时珠帘仍然是垂下的。
老鸨走到珠帘边上,又问了一句:“忘夜公子,你不答话,我们进来了。”
没有任何响动。
“难道是发热了?”老鸨有种不好的预感。
木床外的床帘垂下,隐约能看见里面睡着人。
“看看忘夜公子是不是身体不适。”老鸨站在门口,不方便进去。
小厮轻快地答应了一声,进了垂珠门,走近床前,掀开床帘。
“啊!”
小厮尖叫一声,立马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
老鸨的声音有些变调。
从刚才开始,她心里一阵阵发毛,此刻听到小厮的声音,更是不淡定了。
“妈妈···公子···他····”小厮浑身都在抖,结结巴巴说不清话。
哗啦——
老鸨顾不得男女大防,掀开珠帘一个箭步冲进里间。
珠帘被迅速分开瞬间又惯性落下,垂珠相互碰撞,发出杂乱的噼啪声响。
她几步上前,一手挥开床帘。
脑袋嗡的一声,她愣在当地,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床上躺着一个像是睡熟的人,被单盖得好好的,但人脸色苍白里泛着些许青色,嘴色乌黑发紫,嘴角、鼻下、眼下,耳朵下面都挂着些已经凝固的暗红色液体。
半晌,老鸨回神,她心里砰砰砰跳得厉害,根本不敢细看床上的人。
她别过脸,靠着眼角的余光,颤巍巍伸出手去探床上那人的鼻息,由于紧张,没有掌握好力道,手指直接触碰到鼻尖。
已是夏末秋初,但三伏仍然没有过完,正午时刻,温度并不低,那人的鼻尖冷得像冰。
老鸨哆嗦着忍住没有收回手。
鼻下哪里还有半点呼吸。
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啊!”
她接连后退,被早已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小厮一绊,如果不是一把抓住了床沿,她也会跌倒。
“死人了!死人了!”
惊呼声响彻离忧楼。
离忧楼死了人,哪怕老鸨再不愿意,也得惊动衙门。
他们报了官,很快衙门派了捕快做现场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