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刚才还掌握着这场讯问的主导权的人,突然成了丧家之犬,只会摇头,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你们是骗我的……你们就是想诈我……”
警察反而放松下来,背脊舒展地躺在座椅靠背上,伸长的手搭在桌子边,手里的笔转了两下,“你要是愿意这么想,那也随便你。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江文我们非拿不可,你再想替他隐瞒,也得知道铁证如山这四个字。”
“你现在坦白,不是为了供出江文,是为了帮你自己争取从轻处罚的机会。”警察说着,拿笔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你可以继续抵抗下去,到时候跟你弟弟比比,看看你们俩谁判的时间更长。”
钱雷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他还想以为警察是在诈他,可是在警察脸上找不到丝毫观察自己的动作。
钱雷的动作犹豫了,某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价值在一瞬间从云端跌至谷底。
“还不说是吧?行。”警察懒洋洋地准备合上本子,“不说就算了,反正依据我们现在的物证,也不差你这两句言辞证据……”
“等一下!”钱雷突然出声,阻断了警察起身准备结束这次讯问的动作,“我能……我能见一下我弟弟吗?”
“见你弟弟?”两个负责讯问的警察对视一眼。
一个轻轻摇了摇头,另一个更是直接忍不住笑了出来,“见你弟弟干嘛?跟他串供?”
钱雷不说话了。
出言嘲讽的警察冷哼一声,“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我们还得去研究证明江文犯罪的物证。你就继续抱着江文给你的承诺,替他死守这个秘密,看看这次江文还能不能神通广大,把你弟弟从我们手下救走。”
“你们……”钱雷木木地盯着面前收拾东西的两个警察,“你们这是不让人说话……你们……不是说逮捕是要通知家属的吗……你们这样不符合法定程序,我可以告你们……”
“说话?当年你弟弟干了那样的事情,你联合着江文,让学校把事情压下来,那个时候,你们给受害者说话的机会了吗?”警察虚空中用手指点了点钱雷,“我们不是没有给你说话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你以为江文有钱就可以压下一切的负面消息,你哪里是在追求什么公平正义,你只是选了强权的一方。”
“因为你太知道,有了这样的靠山,你什么都不怕。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你本以为也可以这样。没想到你这次压错了宝,站错了队。本质上,在你选择辜负沈星洲,站在江文那一边的时候,你跟赌徒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你说法定程序……”平平叙述着前面那些话的警察,扯出了一个没有什么笑意的笑容。“是江文的律师告诉你的吗?告诉你,如果你的弟弟有任何的意外,你身为你弟弟如今唯一的亲属,警方一定会通知到你?”
钱雷不说话了。
这个现实生活中看起来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或许也不明白为什么有朝一日自己就和江文划归到了一起。
眼神中的木讷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
“那他一定是忘了告诉你,对于你这种可能有碍侦查的情形,我们可以不通知。”讯问的警察离开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江文还真是打算让你为他献身到最后一刻。”
讯问室里只剩下钱雷一个人。
不大的空间,此时却显得空旷极了。
警察走出来,隔着单向玻璃,向里面撇了一眼。
目光里带着看向蝼蚁的同情。
但这种唏嘘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大厅接待的人打来了内部电话,“头儿,江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