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有些意外，她那一向不苟言笑，总是挑她毛病的老爸竟然夸她了，这还真是破天荒的事！

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方妍按捺住那股小雀跃，强装淡定的点点头，但她那扬起的头颅，却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还不错。

方诺瞥见了，心下一笑，对付这种年纪的小孩，打骂是最下乘的策略，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本身就已是“威”的极致了，完全不需要再去给什么压迫，不用像是对待苏东那样不断的调教，只需要正常的给予关怀和呵护，就能缓和两者的关系，进而得到女儿真心的敬爱。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便利，方诺若有所思，下次若是潜入一个世界，找到世界主角的时候，最好能套一个比较好的身份，更有利于他计划的进行。

正在想着，护士和医生都走了进来，虽然戴着口罩，但医生紧锁的眉头和严肃的眼神都显示着情况并不太妙。

“方妍，你先去外面待一会。”

“不！我就要在这待着！”叛逆期的少女又开始和自己的父亲唱反调，却不知又中了老父亲的计策。

强势地位者适当的示弱，有时候能起到非常好的效果——就比如现在，在听到了医生说出了许多不明觉厉的什么间质性肺炎、纤维化病变、肺泡-毛细血管功能丧失等等听起来十分恐怖的名词后，方妍的脸色就越来越茫然。

她本来只觉得，方诺可能只是太累了，身体出了点小毛病而已，但听医生话里话外的意思，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而医生在说完肺炎的问题后，有些犹豫，看了看方妍，又看了看方诺，问道：“伱自己之前知道你的情况吗？”

方诺点点头，脸色苍白：“我知道，肺癌。”

什么！？

一旁的方妍如遭雷击，她怔怔的看着病床上那个男人，那个往日里似乎十分强硬的父亲，此刻形容枯槁，躺在病床上，就连撑起身体都需要别人帮助，仿佛下一刻就要离开人世，心中的某块地方突然就被击中了，从前的争执和冲突在此刻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她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问题：

肺癌，还有救吗？

医生和方诺谈了很多，涉及到很多专业名词，方诺是生物老师，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科出生，倒也能聊得有来有回，方妍虽然听不太懂，但她一改往日的跳脱和叛逆，安静的坐在旁边为方诺递水，削苹果，而方诺也每次都以慈爱和不舍的眼光看向她。

最终医生说：“方老师，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最好请一个长假，先把工作放一放，如果采取积极治疗的话，或许能将癌症扩散的速度延缓下来，未来......”

他看了看一旁头发红蓝相间，打扮像个小太妹，现在却极乖巧的方妍，认真道：

“或许未来还能再多活十年。”

方诺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医生。”

林医生叹了一口气，记录了一些情况，便起身告辞了，至于具体后续的治疗方案，还需要看接下来的各种诊疗来制定。

因为方诺的身体实在是过于虚弱了，家里又没有其他能联系上的靠谱的人，加上他朋友本来就不多，没有现在能赶来的，住院看病的一切事情就担在了方妍身上。

跑门诊，跑科室，跑药方，跑食堂，一系列事情让方妍忙得不可开交，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了起来，仿佛只是短短半天，就明白了许多道理。

方诺看着这一切——嗯，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这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问题，方妍这丫头确实是能培养一下的。

而到了晚上，方诺的小儿子，也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医院，这个才初一的男孩看上去和已经发育的很好，继承了方诺身高，看上起人高马大的方妍不同，他的个子很矮，留着一个很厚实的锅盖头，厚厚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额头和上半边眼睛，看上去瘦弱又沉闷，背着一个大书包闷头就往病房里赶，差点还撞倒了走廊里一个病人的点滴架。

方诺心道：“好家伙，这位也是重量级。”

他明白，往后的日子，恐怕有的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