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普通的小庭院,院墙泥巴砌成,爬满了藤蔓,只不过如今的时节早已经枯黄。门口不大不高,影壁低矮,绕过影壁便是天井,三个人席地而坐,身旁是顺好的草,手中是正在编织的草席。
三人抬头望向去,见两人进院,一年老一年轻,俱气质不凡。
陈辛放下草席,起身问道:“两位可是要买草席?”
熊槐朝三人拱拱手笑道:“正是!凛冬将至,须得早做准备!”
许行闻言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向熊槐,问道:“立春已过,阁下何来凛冬一说?”
“十年二十年之后回过头再看,今年或是最暖一年。”
许行噌地起身,盯着熊槐说道,“看阁下气度不凡,何故口出妄言?”
“妄言?在下何故来此妄言?”熊槐笑道。
“敢问阁下何许人也?”许行又问。
熊槐不答反问,“先生可是农家许行?”
许行警惕着看着熊槐,“我便是许行,你是何人?”
“在下楚歌,见过许子。”熊槐拱手行了一礼。
“楚歌?”许行对这么名字没有一点印象,但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名字,“你何以知道天将愈寒?”
“天象!”熊槐伸手指天。
身旁是昭阳被唬得一愣一愣地,心道大王何时能观天象了?
“有何天象?”许行又问,他不是巫师,可不会观天象。
“这雪不就是天象吗?”熊槐笑道,“夏商之时,大河两岸有竹;厉王初生,冬大雨雹,牛马死,江、汉俱冻;至春秋之时,齐鲁可一年两熟,有竹、梅等南方植物,此有《诗》可证。寒暖交替,此非天象乎?”
熊槐一番言论令许行愣怔当场。
不仅许行,陈相陈辛兄弟,都震惊不已。暗道这人不简单!
最震惊的要数昭阳,他实在没想到大王竟然连这都懂。
“受教了!”许行向熊槐行礼道。
熊槐赶紧将许行扶起,继续道:“寒暖交替,天道也。其影响之深远,实难估量。远的不说,单说耕种,天将愈寒,粮食必将减产,此或动摇国之根本也。许子是农家,必精于农事,是以在下冒昧前来,为天下万民请教许子,何以提高粮食产以保民生!”
“为天下万民!”许行感慨万千,“你到底是何人?”
熊槐微微一笑,“在下熊槐,这位是昭阳!”
许行三人震立当场。
这两个名字在楚国但凡有点学识的,谁人不知?
三人怎么也想不到楚王、令尹,楚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竟然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小庭院!
陈相陈辛兄弟最先反应过来,慌忙行礼道:“见过大王!”
许行眼神复杂地看着熊槐,慢慢躬身:“农家许行,见过大王!适才大王所言寒暖交替之道振聋发聩,且大王心系天下,此圣人之道也!”
熊槐笑着摆摆手道:“许子抬举了,寡人之所以这么做,既为苍生,也为自己。”
“既为苍生,便可称道。”
“如此说来,许子愿助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