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要是没事，今晚帮我磨豆腐吧？”姜三娘斟酌着开口。

“行啊！”顾衍立即笑着答应，然后把姜小雨抱了起来。

“放下我，我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儿。”姜小雨终于开口，俩门牙还没长出来，滑稽又可爱。

“偏抱着你！”顾衍笑着往外走。

姜三娘脸上露出笑，帮顾衍关上门，然后小步跟上。

没从小店正门进，而是从后院进了姜三娘家。

“知道豆腐怎么做的吗？”来到小屋子，姜三娘像姐姐一样，带笑问。

小屋里放着两个大水桶，里面泡着豆子。

豆子都是捡好的，没有坏豆和杂物。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来磨豆！”顾衍笑着把姜小雨放下。

做豆腐其实一点也不难，基本家家户户都会，但因为工序多，耗时久，没啥人愿意自己做。

“那我今天就清闲一点。”姜三娘笑着应声。

“以后会更清闲的。”顾衍坐到小磨盘前。

姜三娘微微黯然，不再说话，拿着瓢，舀出一点豆子，稳稳的倒进石磨眼儿里。

顾衍开始拉动磨盘，很快豆汁缓缓的流出，滴落在磨盘下面的大盆里。

这个程序一点也不复杂，就是耗时久。

顾衍和姜三娘都没说话，姜小雨坐在小凳子上，揣着手，默默的瞧着。

屋里只有磨盘转动的沙沙声。

过了一个多时辰，磨盘下接了两大盆粘稠的豆汁。

姜三娘起身，拿出干净的麻布。

顾衍上前，扶住晃动的挂钩。

挂钩连着房顶，下面固定着两根成十字的木架。

姜三娘朝顾衍笑笑，似乎在夸赞顾衍懂行，然后她把麻布系在十字木棍的四个尾部，让麻布呈布袋状。

这一步是为了过滤豆汁中的杂质和残渣。

姜三娘先在麻布下放置一个大盆子，然后拿瓢舀起豆汁，放到麻布里。

顾衍来回晃动挂杆，让豆汁快速的过滤。

那边姜小雨很是老练的拿出火石，砰砰两下，打出火花，把地炉烧了起来。

地炉上的锅很大，姜小雨舀了一瓢水放锅里，防止锅干烧。

顾衍待过滤满一大盆后，双手端起盆子，倒进热锅里。

“你力气真大，平时我娘都要一点一点的舀。”姜小雨老练的控制着火候，火光映在她小脸蛋上，更显得可爱。

“那以后都由我来，让你娘歇歇。”顾衍笑着说。

姜三娘闻言，微微失神。

“你说的，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姜小雨一副大人风范。

“不骗你。”顾衍笑。

姜三娘没说话，把麻布里的残渣也收好。

“小顾，这东西会有人来买，是喂猪喂羊的好东西。”姜三娘认真的叮嘱。

顾衍听了这话，有些疑惑的看向姜三娘。

他总觉得姜三娘的声音里，似乎安排后事。

等了两刻钟，锅里的豆汁已经出了浮沫。

快要沸腾时，姜三娘拿出一个盒子，拿勺子取出两勺石膏粉，在小碗里兑水搅匀。

“可以了。”姜三娘开口。

顾衍得令，赶紧拿瓢舀出热滚的豆汁。

“慢慢搅。”姜三娘把石膏水倒进锅里，示意顾衍用瓢搅。

顾衍老实听话，搅了一会儿后，姜三娘就笑着摆手，示意可以了。

然后又拿出锅盖，盖在大盆子上。

接下来就没啥事了，等了一个时辰后，姜三娘拿出洗干净的麻布，摊平放到篾网筐上。

掀开锅盖，盆子里的豆汁已经成了豆腐脑。

姜三娘舀出豆腐脑，慢慢的倒在麻布上。

全部倒好之后，再把麻布收拢，呈方块形状包裹住所有的豆腐。

篾网筐下放着一个小盆，接住漏下的水汁。

姜三娘盛了一碗凉水，用手蘸水，轻轻拍打豆腐。

做完这些，拿了一块儿长木板，盖到上面。

这算是基本完工，明早就是爽嫩的柴火豆腐了。

“小顾，你觉得做豆腐难不难？”姜三娘把剩下的豆腐脑分盛到三个碗里，加了盐粒儿和酱料。

一碗给顾衍，一碗给姜小雨，最后的自己吃。

“难倒是不难，就是工序多，耗时太久。”顾衍一边捧碗吃豆腐脑，一边说。

“觉得这活儿烦？”姜三娘笑着问。

“那倒没有。”顾衍笑着回。

“不烦就行。其实这活儿也挺好，一斤豆出三四斤的豆腐，按理说该赚钱的，可来吃的都是咱们穷人，价格不敢要的高，赚不了几个钱，好歹算是个生计。”姜三娘看向顾衍。

“确实。”顾衍点头，他握了握拳头，猜到姜三娘要说什么了。

“小顾，嫂子想求你一件事。”姜三娘终于开口。

“嫂子尽管说。”顾衍说。

“那个青龙帮的谢德彪想让我去，我躲不了。”

姜三娘叹息一声，“小雨还小，不能没人照料。我想着，你现在还没找到工，不如把这豆腐摊接手了，小雨还能给你搭把手。我知道这个请求……”

说着说着，姜三娘泪水在眼眶打转，“我知道难为你，可我真的没法子……”

“娘。”姜小雨语带哭腔，上前搂住姜三娘的胳膊。

“好。”顾衍点头答应，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深沉，北风呼啸，似是呜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