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石舫里,秦轼之眉飞色舞地讲了好一时,终于引得孙樱儿开了口,“真是她夫君动的手?”
“动手的可不只孙芳。”
秦轼之上前,捏捏孙樱儿怀中正自熟睡的泰阳公主小脸蛋。
“这小祖宗好不容易睡着,你弄她做什么?”
石凳上正做着针线的岳王后埋怨一句,随后追问,“还有何人?”
秦轼之一笑,“本来就到此为止。可偏让卫湘君瞧见,死者左手腕上有一处淤痕,上头留着石榴纹。”
岳王后不解,“这是何意?”
“娘娘可记得,孙娘子平日戴什么镯子?”
秦轼之卖了个关子。
岳王后哪会在意这些,孙樱儿却恰好记得,“孙娘子刚来之时,戴了一只葡萄纹压花的金镯,我怕她弄伤公主,送她一只素圈的,成色还不错。孙娘子十分喜欢,便一直戴着。”
“果然!”
秦轼之兴奋到拍起了手,这动静有点大,把孩子惊得打了个哆嗦。
岳王后立时瞪了秦轼之一眼。
孙樱儿半天才哄好孩子,又看向秦轼之,“后头呢?”
“孙娘子到死都戴着那只素圈。石榴纹的印子自然是别人留下。孙芳有个大着肚子的小妾,被叫上大堂时,腕上刚她戴着石榴纹镯子。”
“作孽!”
岳王后叹道。
“孙娘子的母亲说了实话。自打女婿做了官,人就变了,在外头勾三搭四,对妻子成日打骂。孙娘子只得靠酗酒排解。去年进宫,她开头还忍着酒瘾。前几个月得知姓孙的外室怀了孕,还被接进孙家,苦闷之下故态复萌。孙芳指望孙娘子在宫中站住脚,好为他助力,结果人被赶出来,小妾又跟她闹,便动了杀心。”
“草菅人命,他们好大的胆子!”
孙樱儿忍不住骂道。
秦轼之抱起双臂,“那个姓孙的与长宁公是同乡。一年多前,便是泰阳公主初生之时,他带着全家调任京中,就此留在了吏部。如此看来,高权在朝里,说话依然管用。”
岳王后脸色沉了沉。
高氏父子根基太深,听说如今高展常待在国主身边,俨然又得了宠信。
秦轼之忽地凑近,“娘娘,我才听说,公主的奶娘是主上指定的。孙主事乃高氏一党,这背后……怕不是有些什么。”
孙樱儿忙在一旁阻止,“行了,有人来了!”
这边秦轼之刚闭上嘴,外头便有人禀报,“主上驾到!”
不一时,孝王领着众人进了石舫。
瞧了瞧睡着的孩子,孝王注意到秦轼之也在,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便坐到了岳王后对面的石凳上。
“王后在做什么?”
孝王看向岳王后手上针线。
“臣妾为我兄长和侄儿做两件冬服,回头让轼之一块带去。”
孝王一撩袍子,看向秦轼之,“最近不少人找我告状,说你到处要银子。岳家军真就穷到,要你当街乞讨?事儿办完,赶紧走!”
秦轼之嘻嘻笑道:“臣早就想走,只朝中那帮人懒得要死,抽一鞭子才肯动弹一下。我这粮草才收到一半,总得等齐活了,才能上路。”
“胡说些什么?”
岳王后沉下了脸,“什么叫上路?好好地出发,平平安安回来。”
“童言无忌!”
孝王哈哈大笑,看来心情不错,可转头便问,“既是来拿粮草,为何吏部那个孙芳的家事,你也要插一手?”
秦轼之抱拳,“不是臣没事找事,实在那天我在郑大夫家吃酒,不巧碰上了。孙芳同小妾害死正妻,为了脱身,把事儿栽在卫大姑娘身上。臣就在跟前,自不能视而不见。别说,孙芳有些本事,居然能领着京兆尹府和巡城营的人一块冲进正修堂……”
孝王一抬手,“本是小事,你就别掺和了。孙芳说,是小妾与身边人所为。出事之时,他正好在招待吏部的同僚。”
“这鬼话还有人信?”
秦轼之脱口而出。
岳王后只能提醒,“轼之多嘴了!”
孝王睨了秦轼之一眼,“孙芳治家不严,孤撤了他吏部主事之职,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秦轼之眨了眨眼,朝着孙樱儿看了过去。
“此事已了,以后都不许提了。”
孝王以为这话题结束,不想岳王后缓缓地道:“臣妾有些好奇,若卫湘君经不住吓,就此担下罪过,不说凶手逍遥法外,他们后头会不会要问到,咱们凤仪宫是背后主使?”
孝王讪笑,“不至于……”
“主上,孙娘子真是史夫人举荐的?”
可以瞧见,孝王眼神有些闪烁。
岳王后终究没能忍住,“史夫人为人敦厚,又有抚养主上之德,我不信她会算计我孩子。看来得请她老人家过来问问了。别的事吧,臣妾不会计较。可我统共就这一个女儿子,谁打她的主意,臣妾便要跟他拼命!”
“此事与奶娘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