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个儿家,何来要夫人去接?”
卫湘君笑着跨过了门槛,又往后看了一眼。
卫东恒正瞧着她,面上尽是担心。
转到照壁后了,卫湘君才问出来,“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萧夫人也知道,卫湘君是个有主意的,有些事根本瞒不住,索性说了实话,“王后娘娘前几日派人来西府,赏了不少东西之外,又提到娘娘已然提醒过岳夫人,虽汉乡侯府留了情面,姓邢的也必须赶出衡阳。你爹与我都以为,这事过去了。可昨日岳夫人将我叫去她那儿,让那邢夫人跟我赔不是,然后又哭惨,说什么孤儿寡母真要被赶走,便是死路一条。”
卫湘君也没想到,岳夫人到这会儿,还在偏着娘家人。
那日她已经跟孙樱儿讲得明白。邢通是个祸根,在外头招摇过市就罢了,还肆意无状地将岳大将军府放在口边。长此以往,败坏的是岳氏门风,若被有心人拿住,岳大将军府躲不过做了靶子。
想来这不是岳王后想看到的。
“王后娘娘总要给寡嫂一个面子。按岳夫人的说法,娘娘发了话,只要咱们不计较了,这事就能过去。”
卫湘君一听就明白了。
昨晚崔大娘过来瞧卫湘君,替岳王后带了话,卫湘君既不想委屈,该计较的都要计较。
那会儿卫湘君还没懂这句的意思。
看来岳王后确实不想得罪岳夫人,又不愿意岳大将军府被那些不相干的亲戚祸害了,干脆让卫湘君动这个手。
“不打紧,此事待我明儿进宫再说。”
卫湘君安慰了一句,又笑问,“好几日不见我兄弟了,他可想我呢?”
“这几日天天问,阿姐回家不?”
萧夫人说着,又瞧瞧卫湘君,“你爹爹也不是不想管你的事,可不是国主下令驱逐了齐、梁使节,后头又是安置寿王,他也是忙得很。晚上等他回来,咱们再一块商量。”
说到这儿,萧夫人又解释,“于公的事且不说,于私寿王这回将你救下,你爹爹心里感激,自是要把事儿办妥帖了。”
“让他忙吧!娘娘让我手起刀落,她替我撑腰呢!”
卫湘君道:“今儿回来,我就想吃夫人做的渭南小菜,可真馋死了!”
“我这就去做!”
萧夫人回道,又瞧着卫湘君说了句,“我知道你最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反正我们做爹娘的都站你这头。”
卫湘君眼睛闪了闪,挽住了萧夫人胳膊。
翌日卫湘君来到凤仪宫,也是不巧,岳王后正召见几位夫人,卫湘君便跟着孙樱儿进了东暖阁。
此时卫湘君瞧着孙樱儿手上正做着的针线,说了句,“一早我去看过岳老夫人,这两日她还稳当。”
“岳夫人呢?”
孙樱儿头也不抬地问。
岳夫人自然没给好脸色。之前是不搭理卫湘君,这一回当面教训了好半天,那意思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便是邢通有做得不对,卫湘君也该想想,自己就没一点错?
卫湘君也不急,只用一句“那晚若非我命大,已然死在邢通手里”,便将岳夫人的话堵了回去。
理在她这头,卫湘君不想退让,也不能退。
卫湘君还没回应,有人走了进来。
瞧见福慧郡主挂着脸,卫湘君起身道:“我可都差点没了,郡主还要同我置气?”
眼睛闪了闪,福慧郡主坐到了孙樱儿旁边,“我同你生什么气,就是方才在宫门外瞧见个碍眼的。”
“谁呀?”
孙樱儿看了过来。
“那头丧家之犬。”
福慧郡主不屑地道:“他倒不当自己是来逃难的,废话一大堆,嬉皮笑脸地惹人嫌。”
“郡主口下留情,那位可是我救命恩人。”
卫湘君半开玩笑道。
丧家之犬指的,自然是寿王。
这位之前行踪神秘,如今倒是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人前。
也是齐梁联军兵临武胜关,国主再无耐心与他们搞什么外交,该轰的都轰走,收下一个逃亡的王子,颇有几分要气气梁国人的意思。
“这么快就投靠过去了?”
福慧郡主翻了翻眼,“对了,那个邢通吧,瞧着确实不是好人。那天岳夫人来宫里见娘娘,我也说了,这人要赶得远远的!”
“多谢郡主!”
卫湘君笑了出来。
福慧郡主知错便改,倒是值得结交。
这会儿三个女孩儿坐在一块说说笑笑,前头那点子不痛快,终于烟消云散。
福慧郡主还不忘说了句,“你且放心,邢通得意不了多久。等无咎回来,我帮你说话,自然没他好果子。”
“出事了,出事了!”
邹让突然跑了进来。
“何事?”
福慧郡主瞪过去一眼,“就显得你嗓门大是吧?”
邹让抓了抓头,“岳大将军府方才派人过来报信,说那个邢通昨晚骑马掉进沟里,被发现之时,人都快不成了!这会儿正求娘娘做主,他们说,邢通是遭了人算计。”
说到最后一句,邹让眼睛瞅着的,正是卫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