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卫湘君住的院子外围满了人,连院墙上都站了好几个,自然是提防有人借机逃脱。
福慧郡主同孙樱儿走过来,隔着敞开的院门望进去,忍不住嘀咕,“姐妹三个里头,最笨的就是她。这是生怕自个儿嫁不出去,从牢里随便挑个男人。”
“好歹人家大喜日子。”
孙樱儿劝了一句,“回头郡主少说几句。”
福慧郡主不服,“瞧着意思,你也觉得那个徐启好?”
孙樱儿哭笑不得。
以她之见,卫湘君在这种时候嫁给徐启,不是求夫妻恩爱、百年好合,更像是对一个将要离开之人的安慰。
一般女孩儿真做不到。
“反正吧,这世上能比得上我家岳将军的,没有几个。”
福慧郡主对徐启实在欣赏不来。
从这人出身卑贱却不守本分,一个劲地要往上爬,便瞧得出,他是个野心极重的。
朝中的事,福慧郡主多少知道些。主上在后面纵容徐启,据说就是想让他取岳无咎而代之。
幸亏徐启后头出事,不然,福慧郡主肯定要帮自己夫君讨还公道。
还有这一回,徐启若是男人,就不该答应与卫湘君成亲。这是要让一个女孩子白白背上寡妇的名头呀!
“今日多谢郡主与孙女官。”
郑夫人走到两位跟前,“二位也是辛苦,不如到前头坐一时?”
“夫人不必客气!”
孙樱儿回应道。
她今日不只是来送亲,后头还得领卫湘君回宫。
“他们两个不会真在里头洞房吧?”
福慧郡主大喇喇地问了出来。
郑夫人一脸尴尬,孙樱儿赶紧用手一扯福慧郡主。
福慧郡主撇了撇嘴,“娘娘凤体违和,等着湘君进宫。别耽误了呀!”
虽说木已成舟,可洞房绝对不成。
挂个名就够委屈了,若他们还那……什么,福慧郡主准定当面啐徐启一口。
“卫湘君,你好了没有?”
想到便做到,福慧郡主喊了一嗓子,孙樱儿拉都拉不住。
“吵死了!”
洞房的妆台前,徐启上身的衣裳已然脱了,正由着卫湘君给他伤口上药。
其实上这药没多大意思,明日便要赴黄泉的人,已不在乎这些了。
可卫湘君坚持,徐启也只能听她的。
卫湘君的手很轻,教徐启不由自主想起了须陀山。
那会儿他常领教翠雨针灸的本事,却没想到,人家是家学渊源。
这一世的翠雨,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想到此处,徐启从镜中看向卫湘君。
这一世的债没还完,不知他有没有下一次机会?
卫湘君上完了药,拿过徐启的衣裳,小心地替他披上。
“日后交友还得谨慎,外头那位郡主,不如敬而远之。”
徐启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嘱咐的,便从福慧郡主开始吧!
“那位脾气差了一些,心地还是好的。”
卫湘君不明白,徐启何以对福慧郡主有这么大的成见?
两人根本没打过交道。
徐启又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用得着说这么严重?
卫湘君也瞧了瞧镜子里的人。
好吧,这会儿不是讨论福慧郡主的时候。
“我明儿……去接你。”
脱下今日的嫁衣,卫湘君便要为徐启披麻戴孝了。
本以为自己一想到这事,必定痛不欲生。
可现在,或许人就在跟前,卫湘君心绪还算平稳。
“……好!”
“就埋在衡阳吧,日后我与你合葬。”
生不能同衾,死便同穴。
徐启眼睛闪了闪,他本该大度地让卫湘君再嫁,可这话说不出来。
“不给你立碑了,免得又被人挖走。”
卫湘君叹了口气。
徐启遭人掘墓,她耿耿于怀了多年。
“将我一把火烧了,就埋在这院子的树下。你活多久,我陪你多久。”
这种突发奇想,让卫湘君拧起了眉头。
徐启一点都不怕吓到西府的人啊!
“戴着这个呢?”
徐启忽地注意到了,卫湘君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当年塞都塞不过去的定情信物,如何随着她出嫁了。
“下一辈子,咱俩好好过!”
徐启发自肺腑地道。
卫湘君双眼又有些酸胀。下一辈子太远了,也不知老天能不能让他们再见。
“湘君,娘娘在等你!”
此刻催促的换成了孙樱儿。
“催个什么劲!”
徐启神色里带了抱怨。
卫湘君望向窗外,她当然知道孙樱儿为何这么急。
国主没有男嗣,朝中为此事议论纷纷,甚至还拉帮结派,有了各自要拥护的潜在储君。
而这一回岳王后有喜,关系到的,是蓟北的安宁。
“娘娘怀了身孕,胎儿有些不稳,我早说好的,今晚要过去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