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我拉着母亲的手,“母亲,刚才席上那个疯丫头是谁?”
心中隐隐期待母亲不要说出那三个字。
母亲温柔的神色再度闪过了厌恶,“自然是叶蓁蓁。”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母亲一生最恨的人就是白锦夫人。
因为母亲少女时,也曾喜欢过叶蓁蓁的父亲,如果当年不是他们二人成婚,官家出身的母亲也不会伤心欲绝下嫁给经商的父亲。
而婚后,母亲在收拾父亲的书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幅美人图。
画中美人的模样正是白锦夫人。
是夜。
我又梦到了三年前的叶蓁蓁,她梳着可爱的团子头,一身水蓝色的锦缎。
胖乎乎的小手拿着白团团的糕点,吃雪媚娘的时候粉粉的脸颊上、鼻尖和下巴上也会蹭上白色的糯米粉。
人家用嘴吃饭,而她用整张脸吃饭。
我忍俊不禁,抬手蹭去她脸上的粉,她不高兴地躲开。
忽然,天空电闪雷鸣,黑色的乌云瞬时间将猩红的天空撕裂开来。
原本的梦幻旖旎的画卷被人生生地破了黑墨一样,烦躁而又无助。
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倏地消失,只能传来她咯咯的笑声。
我迷茫地四处寻找。
手臂传来温暖的感觉,我侧头,只看一个黑兮兮的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撅着那张满是油渍的嘴巴朝我的脸上袭来。
一梦,惊醒。
如此噩梦,寝衣被汗水打湿。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身下竟然一片黏腻。
人生第一次梦遗,竟然是在这种可怕的噩梦中。
少年事,本应该是美好暧昧的,梦中的对象也应该是叶白玉那样仙气飘飘,宛若洛神的曼妙姑娘。
可是我的,偏偏发生在那个蓬头垢面的疯丫头身上。
我努力摇晃脑袋,企图忘记这个可耻的事情。
至此,我对叶蓁蓁再无好感,甚至一见到她我就会再次想起那场噩梦,想起那场梦遗,那羞耻的感觉。
越是厌烦叶蓁蓁,我就越喜欢去找叶白玉。
叶白玉气质绝尘,应该会有净化眼睛的魔力。
“初良哥哥!你来啦!是不是来找蓁蓁玩啊!”
然而一到叶家,这道魔音就会响起,而她也会准时出现,甚至企图用她脏脏的手碰我的衣衫。
我厌恶躲开,“叶蓁蓁,打死我都不会会喜欢你的!想让我娶你,做梦吧!“
她似乎没有一点自尊心,“嘻嘻,蓁蓁可以等!”
那个脏兮兮的叶蓁蓁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着我跑,就连我如厕她也守在外面。
“叶蓁蓁是易初良的小媳妇!羞羞!”
伙伴们编着顺口溜,每当看到我被叶蓁蓁纠缠的时候,就会喊起来,喊得最起劲的就是刘西风。
“刘西风,你想打架吗?”母亲从小就教导我君子所为,而我也一向待人谦虚,温和有度,这还是我第一次生气到想打人。
刘西风本来就是一个小霸王,闻言,发出惊讶又嘲讽的笑声,“大家快来看,乖乖娃要打架啦!”
我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拳。
刘西风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你来真的啊!易初良!”
说着,我在他的肚子上又打了一拳。
“妈的!你小子来真的啊!”刘西风被激怒了,和我扭打在一起。
“坏人,干嘛欺负我的初良哥哥!”叶蓁蓁的声音响起,她抄着手中的锅铲就朝着刘西风的脑袋砸去,“你快放开我的初良哥哥。”
刘西风被锅铲砸的不轻,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她欢呼雀跃的朝我跑来,“初良哥哥,坏人被我打死了!”
“别碰我!”我用力地推开她,冷声说道,“我嫌脏!”
宋胥见状,伸手去扶叶蓁蓁,好言劝我,“初良,蓁蓁是个姑娘家,你别这么伤她。”
我不想和她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似乎贬低她才能和她划清界限,“你看看她,哪里像是个女孩子,好像是个野孩子!”
宋胥无奈,“初良!”
我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刘西风暴怒的声音,“疯丫头,你居然敢打我!”
叶蓁蓁略略舌头,“打的就是你,大坏蛋!”
“你!”说着,他抬手就朝着叶蓁蓁的脸上打去。
宋胥护着她,“刘西风!蓁蓁是女孩子!”
在刘西风的观念中,只有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才是打不得的,像是叶蓁蓁这种疯子,就是欠打。
他推开宋胥宋胥,只听到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脚步一顿。
毕竟叶蓁蓁是为了帮我才惹上麻烦的。
刚要转身回去救她,转念一想,若是我出手相助,恐怕今后更是要被刘西风等人念叨编排和叶蓁蓁有事情。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