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苍狭长的眼睛中神色不明,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
就在叶蓁蓁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尉迟苍道,“稀客盈门,哪有不见之理?”
“那我先躲一会……”
说着,叶蓁蓁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中四处打量,寻找着可以容身躲避的地方。
身后传来了尉迟苍的声音,“不必躲,你就在旁边奉茶,他不会看出来的。”
“我还是躲起……”
叶蓁蓁的话没有说完,宋知斐便已经迈了进来。
她立刻噤声,不再讲话。
顺便将手边的茶水倒在两盏白瓷茶杯中,像是一桩木头人一样杵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房间中的蜡烛烛光微弱,像极了点燃一夜之后的样子,朦胧的洒在人影上,轮廓照上了深深的一层阴影。
宋知斐的确没有在意尉迟苍身边多出了一个面生的内侍,走进来坐在红木椅子上,和尉迟苍寒暄起来。
“三王子来我大周一半月有余,不知住的可否习惯?”
“钟灵毓秀,盛情款待,小王自然住得十分习惯。”尉迟苍悠悠地将茶杯推倒了宋知斐的面前,“不知九殿下忽然光临敝舍,所为何事?”
“昨天天牢中丢了一名犯人,不知道有没有惊扰三王子休息?”
“犯人?小王没有被越狱的犯人所惊扰,倒是被九殿下的突然造访惊扰了清梦。”
说着尉迟苍抬手掩唇,打了一个呵欠。
宋知斐眼中的笑容不达眼底,“可是本王的人亲眼看到犯人朝着三王子您的驿站来了,为了三王子您的安全着想,应该不会介意搜查一番吧?”
尉迟苍没有直面回答,浅浅的喝了一口杯中茶,“九殿下亲自来查问犯人的事情,想必这位越狱的犯人身份并不简单。莫非许不久之前被押入天牢的九王妃娘娘?”
宋知斐神色未变,“三王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只是猜测而已,这几日京城中关于九王妃杀人一事众说纷纭,不知九殿下可否知道内情?难不成九王妃真如传言中那样,是杀人不眨眼的蛇蝎毒妇?你既要在我房间中搜人,也应该告诉我个明明白白才对?大周国向来是礼仪之邦,待客之道想必也十分周到,不会做出平白无辜搜人房间之事?”
尉迟苍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如果不告诉他真相,倒真有几分禁止他们一行人继续搜查的可能。
宋知斐潋滟的眸子半眯,“九王妃性情乖张,因为李家小姐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便心生歹意,雪夜杀人,如今证据确凿,却不想他胆大包天,越狱离开。”
宋知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把凌厉的刀片。
叶蓁蓁听在耳中,每一个字无情划过,将本完好无损的皮肤切割成七零八落才肯罢休
叶蓁蓁站着的身影不禁一晃。
尉迟苍察觉到这边的动作,轻轻扫了一眼叶蓁蓁,感慨说道:“没有想到九王妃竟然是这样的人。不知道如此歹毒的恶妇还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九殿下搜查请自便。”
宋知斐的视线扫在了尉迟苍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要分辨出心中所想。
他挥了挥右手,示意部下们开始行动。
就在昨夜,他派遣望夏营救叶蓁蓁的时候,分明在牢房中看到了尉迟苍。
当时叶蓁蓁已经不在牢房当中,望夏和他过了几招。
尉迟苍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迷魂弹,在烟雾的掩盖下匆匆离开。
最近这段时间,宋知斐虽然人在沧州,但是对京城这边的消息掌握的一清二楚。
自从叶蓁蓁入狱之后,皇后贵妃那边没少对三司施压,要早日了结此案。
自开朝以来便有个规定,但凡事经历三司会审的皇族之人,七天之内若无确凿证据证明犯罪事实,便可以无罪释放。
叶蓁蓁杀害李瑶之事,人证物证始终不全,三司不敢贸然定罪。
而皇后和贵妃不会让叶蓁蓁脱罪,昨晚是七日的最后期限,他们一定会叶蓁蓁不利。
昨天他本来以为叶蓁蓁是被皇后和贵妃带走,所以带着部下封锁全城,仔细盘问每一个出城之人。
但当他听到了望夏的禀报之后,对尉迟苍插手此事感到十分疑惑,立刻赶到了这里。
然而所有人几乎翻遍了整个驿站,都没有发现叶蓁蓁的痕迹。
难道是他猜错了?
叶蓁蓁并不在这里?
宋知斐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思考着整件事情的线索。
“九殿下,看来逃犯不会在这里,您还是去其他地方找一找。此等歹毒心肠的恶妇,若是抓到之后,不凌迟处死,难以平民愤。”
尉迟苍说话时,目光轻轻的扫过了叶蓁蓁的身上。
“三王子今天打扰了,告辞。”
就在宋知斐皱眉准备离开的时候,尉迟苍忽然伸手推了推叶蓁蓁的肩膀,“小福子,您快去送一送九殿下。”
叶蓁蓁冷不防的被推到了宋知斐的身边,径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一个不悦地低头,另一个惊慌的抬头。
两股视线在空中撞在一起,二人的表情皆是一变。
叶蓁蓁率先反应过来,仓皇的后退半步就被宋知斐紧紧地抓着,一双墨色的眸子似要将她看透一般。
“小福子,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还不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