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斐和叶蓁蓁到底是师父您什么人？”

归尘没有回答。

尉迟苍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师父这么做必然有您的考量，徒儿答应您，若非将来他们不先犯我，我今后都不会在动宋知斐和叶蓁蓁二人。”

归尘一笑，“好孩子。”

尉迟苍并没有离开，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问道：“师父，我在那地面上发现了有许多被人拖走尸体的痕迹，是你做的吗？如果我没有猜错，那群黑衣人应该是想要宋知斐和叶蓁蓁的命，是你帮他们？”

归尘仙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摆弄着盆栽里的梅花。

花瓣浓烈的颜色比起冬日中的还要充满活力，就像是人工涂了色料一般。

就在尉迟苍以为归尘不会回答的时候，转身刚要离开，只听到身后传来，“尉迟兰和尉迟晔二人如今就在我的后院，为师已经在他们的体内注入了慢性毒药，这两个人不会是你的后顾之忧了，你可以领回去还能博一个美名。”

尉迟苍拱手，“多谢师傅为徒儿谋划。”

……

竹坞中只剩下归尘一个人的时候，她回到了房间。

拔下了沉重的簪子，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柔顺地披在了肩膀上，其间可见到隐隐的雪丝。

她摘下了假面具，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容，像是梅花一般娇美，眼尾的纹路却暴露了她的年龄。

她抚摸着盆栽中的梅花花瓣，唇边扬起了一个艳丽的笑容。

若是有人看到这抹笑容，必然会惊讶地指出，这位就是当年令金陵少年累死三匹汗血宝马的梅妃娘娘！

母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即便梅妃也是如此。

她当年着实是无法在生活在那个压抑的不能自己的皇宫里，便将小小年纪的宋知斐一个人留在了那无人陪伴的皇宫里。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心生内疚，但是她却无法让自己再回到那片地方。

她也尝试过，可是当她只要一走进周国的领土，她就会觉得自己浑身难受，难受的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那痛苦的回忆纷纷涌进了她的脑海里，那少年时的在芙蓉镇的自在快乐，只剩下了转瞬即逝的一个小点。

如今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自己的孩子，来守护她最为珍惜的东西。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宋知斐这么多年来竟然为了她的死耿耿于怀，甚至一心想要复仇。

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活在仇恨当中，她一个人活在仇恨当中就已经够了。

所以当她从叶蓁蓁那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中的震撼无可比拟。

她不仅没有做好一个当母亲的责任，还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拉进了仇恨的深渊。

复仇这种事情，她一个人来承受就好，她不想让宋知斐也被这仇恨吞噬。

不过幸运的时候，她的儿子遇到了一个好姑娘，还是她手帕之交白锦的女儿。

这世界说大很大，说小也真的是小。

幸好。

只要心中有爱，就不至于堕入仇恨地狱的深渊。

归尘将放在冰匣子里面的雪媚娘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甜蜜的味道从味蕾中炸开，让人幸福得好像是没有烦恼。

月光从竹叶的缝隙中倾洒进窗户，斑驳地照在归尘的脸上，一如二十多年前少女时那般的笑容纯美。

她轻轻擦去唇边的碎渣，轻轻一笑，“的确和当年锦儿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啊，就好像我……从未离开过芙蓉镇一般。”

……

尉迟兰和与尉迟晔被找回来之后，二人全然不记得那天在山林中发生的事情。

就像是被人抹去了那天的记忆一般。

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

归期将至，宋知斐和叶蓁蓁一行人很快就和北梁皇帝提出了辞行。

尉迟苍被北梁皇帝派来送别，依旧是那张永远不会笑似的冰块脸。

不过当叶蓁蓁的视线落在尉迟苍的身后时，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是西门九娘带着小虎子一起来了。

小虎子比起三年前在京城见到时已经有了少年人的样子，身高已然比九娘高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