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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泽与行空无声地跟在板车后面。
以他们的修为,在几个凡人面前隐藏自己的行踪实在是一件过于简单的事情。
他们甚至就这么在街道上走着,周围的人都没有一个抬头看他们一眼,仿佛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随着板车逐渐靠近侧门,周围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这些人沉默着,拉着一个又一个板车,在黑暗的街道上组成了一个声势浩荡的车队。只是这车队安静得吓人,只有车轮碾过街道的声音响彻四周,除此之外,仿佛连呼吸声都是安静的。
这一幕,宛如传说中的鬼蜮门开,百鬼夜行。
然而,这些却都是人。
活人和死人。
这些人拉着的每一个板车上都带着尸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行空看向四周,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白骨观神通。
“道兄,这些是什么人?”行空张了张嘴,茫然地向陆灵泽提问。
陆灵泽耸了耸肩,很平淡地说道:“看情况吧,女人尸体还带着病的,八成是周围的妓女,尸体多的就是八玉楼出来的,尸体少的就是附近的暗娼、流莺之类的。不带病的女子看年纪,年纪小还长得漂亮的,可能是哪个大户买进宅子里的小妾,要不是被正妻给弄死了,要不就是偷人,让大户给发现然后弄死了、趁着夜晚出城埋尸,省得被人举报,还要罚钱。”
“年纪大些的,估计是嫌弃做活少,吃得多,被人打死的,也可能是得了病闷死的。至于那些男的我就不知道,通奸、偷窃、冲撞了主家……什么都有可能。反正在这深更半夜偷偷跑到城外抛尸,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八成都不是什么正经的死法。”
行空整张脸都变得苍白了起来,他茫然地环视一周,疑惑地问道:“这里有多少人?”
“谁知道啊?越京城这么大,一天到晚,哪个深门大户不死几个人,那间青楼没有几个病重的妓女。乱七八糟加起来,估计一晚上上百人是有的,偶尔遇上旺季,几百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也无所谓,越京城嘛,明天就会有几千人重新涌进城内,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缺。”
听着陆灵泽轻飘飘的语气,行空却是觉得脚步越来越重,走得越来越艰难,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让他膝盖发软,使不出力气。
“所以说啊,某种意义上来说,信王爷还真是个好王爷。一个皇族成员,代替皇帝行使权力,称得上是权倾朝野。结果一不盛气凌人、二不滥用职权,三不纂权夺位,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礼贤下士,对人和善。至于那点私人的小爱好,说句难听的,放到朝堂上,哪个官员放了个屁都比这事大。”
“和这每晚数百具死尸比起来,他那一个月消耗几十个女子的量都显得特别节俭。”
陆灵泽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行空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恍恍惚惚间,行空跟着这支车队,一路走到了城外,来到了距离越京城不远的一座荒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