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学子们口中的话题,仍旧是肃正军。
不过肃正军和朝廷军这几日并没有开战,只听闻那位章老将军日日训兵,距离开战似不远矣。
学子们都听过章老将军的威名,也晓得老将军的英勇之事,但他们亦在暗中悄悄挺肃正军,个中矛盾滋味不可言喻。
秦恬暗暗听他们说了几句,但众人话风一转,却都议论起了另一桩事。
“......都说先太子殿下有遗孤在世,又都传闻是位公主殿下,但却只听传闻未见其人露面,不会只是传闻而已吧?”
先太子遗孤,一位流落民间的公主?
有人那么问,就有人答道。
“若是公主这么容易就露面,被如今的朝廷盯住可不是什么好事。肃正军能不能与朝廷匹敌尚且不好说,要我说,若肃正军真能掀起翻天的浪涛来,届时公主再出现,是最好的了。我朝又不是没有过女皇,届时公主登极,不知天下是何情形?”
众人议论纷纷。
秦恬不禁想到了月影,但月影显然不是,那么这位公主是谁?
秦恬不知,但若真能有公主出现,对肃正军当真是振奋人心的大事,所有的兵将和拥护他们的百姓,就像漆黑的夜路出现了光亮,有了方向更有了力量。
她仍在听那些学子口中的消息,听得专注,没留意有人缓步到了她身边。
“看来他们说的消息,比我的更让你有兴致。”
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极近的地方,秦恬仿佛察觉到了一阵温热的风拂过耳畔。
秦恬转头看去,竟是那位魏先生,他就站到了她身后半步的地方。
若是旁的姑娘,此刻恐怕脸都红了。
但秦恬只是被吓了一跳,她再不适应与旁人这么近的距离,不由地向一旁退了一步。
这动作完全落在了魏云策眼中,他倒也不躲不避,只叹气道。
“你可晓得,若我方才不走到此处来,你是听不见旁人叫你的。”
秦恬不可思议,她刚才确实一点都没有听见有人叫她。
“是学生失礼了,先生莫怪。”
魏云策在这“学生”“先生”的说法里,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有些脸红,却是慌张尴尬的脸红。
魏云策说无妨,“你总是走神,我倒也习惯了,只不过,听说你这几日被暑气所害,眼下可好些了?”
中暑是老管事给秦恬找的借口,但秦恬到底去和何处做了什么,又是一桩不能同外人提及的事情。
总是对这位待她甚是关心的先生有所隐瞒,秦恬越发不好意思。
她只能含糊着应了他两句。
好在他没有追问,只是好似想起了另一桩事。
“说起暑热,我之前同你提及的以书会友的事,也正因为前两日暑热过胜,一位友人家中起火而未能聚齐,众人准备过两日凉快些再聚。”
他问秦恬,“你可还要来?”
这几日根本不在家中,练字一事几乎要荒废了。
秦恬如今心思都跟着沈潇、白琛和自家嫡兄飞去了外面,根本不在练字一事之上。
她是想婉拒了这好意,但一想到魏先生对自己如此照顾,拒绝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她试着道,“此事还得问问我父亲的意思。”
魏云策笑道,“那是自然。”
说话之间,时候已经不早了,魏云策瞧了瞧她。
“就算是暑热也要多吃些东西,不然可真要消瘦下去了。”
说完跟她点了点头,长袖扶风缓步而去。
秦恬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魏云策离开的背影。
若是所有先生都似魏先生这般温和知心,她的课业肯定能再提升一下......
秦恬只稍微这么一想,就赶紧摇了头,嘲笑自己,“自己不勤奋,和先生是怎样的性子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连忙往学堂而去。
她快步离开,不远处的小路上亦走出一人,一直从后面看着她,跟在她身后去了同一方向。
暑热天气,不少男学子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学堂里少了近一半的人,这会时候还能耐着性子专心读书的,也只有山长家的两位周小姐了。
她们见秦恬来了甚是高兴,但也告诉秦恬,不少姑娘都暂时不来了,比如沈潇。
“只有你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了,若你不适应,就暂时做到前面没人的位置。”
秦恬没什么不适应,只是看向沈潇空了的座位,心里有些惦记她。
她一定是要跟她母亲摊牌了吧,不知道沈夫人会不会理解沈潇的选择。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在先后失去了丈夫和儿子之后,还舍得让年少的女儿,在这条艰苦卓绝的路上走下去。
秦恬思绪晃了一晃,突然察觉有人在后面看她似得。
她转过头去,正瞧见何秋从后门进来。
魏缈请了暑热的假,她表妹何秋倒是还如常上学。
只是何秋在她看过来事,目光错开了她,从另一边回了自己的位置。
秦恬与她不熟,便也没什么好说。
待到一日的课业结束,她回了家,正想着让常子替她去问问父亲,魏云策说得书会,自己可否参加。
不想常子刚一出门就直接返了回来,笑着跑来回禀秦恬。
“姑娘,老爷来了!”
父亲来了?
秦恬很是惊讶,她在此住了许久,老爹还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