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恬脑袋里乱成了浆糊,可心中却有个声音越发响亮。
他,也和她的感觉一样,是吗?
秦恬几乎不敢想,但那声音在他眸中的笑意下,响亮得不容置疑。
而他在这时,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
“呆。”
被两个人环抱在怀中的灰肥,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肥硕的屁股。
呆兔子这么一动,秦恬才察觉那位大哥缓缓地松开了手臂,她被他从怀中放了出来。
只是在他转头偷偷向他看过去的时候,察觉他的耳边,似乎也红了起来。
那抹红晕,如同冰雪覆盖的高山之巅,飞出了红色火蝶。
稀世罕见。
*
小姑娘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公主府了。
晚间将呆兔子抱在身边,忍不住又回忆起了白日里在城外草丘上的情形。
小姑娘咬了唇,一旁做事的天冬看着,忍不住就道了一句。
“公主是觉得嘴巴痒,上火了吗?奴婢可以找些药膏来,若是再咬唇,可就要咬破了?”
她这声一出,秦恬才反应了过来。
“嗯?没、没上火?”
“那公主缘何自回来就不住咬唇,还总是偷偷笑呢......”
天冬还要再说,被匆忙刚来的苏叶拉了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你拉我做什么?公主今日有些奇怪呢!”
苏叶又好笑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也别问,只管做事吧!”
丫鬟们的声音消失在了殿外,但秦恬的脸却涨了起来。
呆兔子还在她怀中左嗅嗅右嗅嗅,秦恬手指点在了它额头上。
“都怪你......”
*
翌日,那位大哥有事没来公主府,秦恬也不知道该怎么见他,也不晓得见到了他要说什么,不过真假公主的事情,在众多公主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之后,秦恬这边连刺杀的刺客都少了一些。
晚间,孙文敬派人来请公主,道是之前为真假公主一时支招的人到了。
秦恬换了正经的衣裳去了肃正军的议事堂。
走到半路,恰遇到了从另一条路上来的那位“大哥”。
秦恬一眼看到他就心跳快了一时,他神色如常,但眸中的笑意却聚了起来。
他倒是不害臊......
秦恬不想理他了,快步走在了前面,他停下行礼,她只“嗯”了一声就快步先溜了。
秦慎好笑,跟在了她身后。
只有傅温头都大了。
怎么回事?他就昨日请了一日假,公主和公子之间,怎么好像又不一样了?
......
秦恬进了议事堂,就看到了一位许久不见的人。
“山长?”
鹤鸣书院的周山长就坐在何老先生和孙文敬旁,同二人说话。
她这边一出声,几人都站了起来,周山长还上前要给秦恬行礼。
饶是秦恬眼下也习惯了众人都要给公主行礼之事,但周山长是她敬重的老先生,她万不好意思受礼,连忙将人扶住了。
“您怎么突然来了?”
她在鹤鸣书院读书的时候,就瞧出来周山长同孙先生和“父亲”秦贯忠之间,相交甚笃,多半是一路人,但周山长更是做学问的人,并不明摆参与到这些事里。
秦恬不禁问了一句。
“难道是您给我们出的锦囊妙计?”
她这么问,周山长就笑了起来。
“公主可解困了?”
秦恬连道解困了,“昨日还去茶馆听了一出真假神妖的戏。”
不意突然说道茶馆,秦恬不禁向那位大哥看了一眼。
那人恰好也看了过来,还同她几不可察地一笑。
秦恬赶紧心虚地转过了头去。
周山长却说巧了,笑道。
“这也是这锦囊妙计中的一环。”
秦恬没想到这主意竟一环扣一环,如此周密,难怪漫天的谣言,就像聚集的乌云下完了雨,立时都飘散了。
“您这主意可真好,真真是让我松了口气。”
秦恬说着,要同周山长正经道谢,不想周山长却止了她。
“公主可谢不得老朽,为公主做事本事我等心意,况且这番主意,非是老朽所出,乃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秦慎和秦恬都有些意外。
但周山长却笑了笑,忽的转身向屏风里面道了一声。
“谋先,该来拜见公主了。”
话音落地,秦恬就见屏风后面走出一人。
人影未至,衣摆先行。
竹青色道袍飘飞而起,现在屏风边缘,接着他一步迈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仍是从前衣袖带风的样子,清秀中带着些许病弱之感,神色自来都是温和可亲又令人尊敬。
但这次,他脸色肃了几分,没有平日里的随性笑意,走上前来正正经经地,就要跟秦恬行礼。
秦恬一怔。
“魏先生......不必......”
还没说完,他已正经同秦恬躬身行了一礼。
秦恬只能连忙扶他,手触及他的衣袖,想到过往种种,只虚虚一碰,就收了回来。
魏云策目光在她的动作里略略停了一下。
周山长已同秦恬说起了,这一计策甚至找来合适之人来搅假公主的局,到后面各地茶馆流传起来真假神妖的故事,都是魏云策一手安排的。
魏云策立在周山长身侧,但察觉到另外两束目光看了过去。
秦慎正看着他,他同秦慎如常地点头示意。
秦慎默了默,亦同他回了这示意。
众人寒暄之后便都坐了下来谈事。
所谈之事,一来是真假公主一事的后续,二来提及被真假公主一事,耽搁了的肃正军拉拢士林众人的进程。
此番议事,商议了大半个时辰之久。
不过期间,魏云策都没有同她再说过什么话了,甚至也没有将目光过多地在她身上停留。
好像去岁秋日,她离开鹤鸣书院之前,他们不经意落在后山洞窟里的时候,他说出的那些令她不知所措的话,都不曾说过一样。
他没有更多表现,秦恬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他不好,只是如今的她,实在无法回应了......
只不过,他怎么会愿意来肃正军里呢?
魏家树大根深,牵扯甚多,作为嫡枝嫡子,他不该来此才是。
秦恬疑惑着,悄然多打量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