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扶景被屋外“噼里啪啦”的崩裂声吵醒。
她想起昨日回家时,徐仲臣一口一个“对不起”,又承诺日后有了银钱天天给她买肉包子吃的歉疚模样,忍不住抱住了脑袋。
原来这不是梦啊。
“唉~”哪个有钱人天天想吃肉包子的。
她便捂着干瘪瘪的肚皮想好吃的,脑袋里出现了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越想越饿,越躺越馋,王扶景摸了摸肚皮,起身去灶房找点吃的,昨晚好像还剩了点稀米粥,虽说一眼照不见几粒米,好歹能填一下肚子。
打开吱呀呀作响的破门,王扶景站在院中用力眨眨眼睛。
这里竟然多出一小堆被劈裂均匀的细长竹条,它们一捆捆的用竹藤扎在一起,嫩青嫩青的摞了有半人多高。
“你在干嘛?”王扶景有些诧异地望向徐仲臣,“大早上朝竹子撒什么气?”
此时,徐仲臣鸦青的发丝已被晨露浸得湿透,青白脸色之下透出股一夜未睡的困乏,新换的深蓝色麻衫无精打采地低沉着滚起衣边,泛着一股厚重的潮意。
南昭国靠南,水系遍布,有许多繁华无比的城市直接建在了川流不息的瘦河浅滩之间,做买做卖的挨挤不开。有人曾言,南昭国与其叫做南昭,不如直接叫做南水国为妙。
这遍布全国的水系使得南昭一入五月,便会被无孔不入的潮气侵扰,即便是在这荒凉偏远的东阳郡比伯县小稻村,一入五月也是潮的不行,徐仲臣湿作如此,也不算夸张。
不过,若像她一般睡在屋内,定不会湿作如此了。
王扶景缓了片刻,脑子终于动起来,“你一夜没睡?”
徐仲臣疲倦地舒口气,后背向嫩青的竹条堆倚靠了上去,一脸期冀地望着王扶景,笑眯眯地说道,“娘子,今日我做出篾丝篓再去县中卖掉,你就可以吃上肉包子了。”
“……”王扶景嘴巴一抽,简直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悲伤。
这样说的好像她特别喜欢肉包子一样,但她其实更喜欢红烧肉肘子,新鲜烧子鹅,烤鸭卤鸡腊肉也都可以来点……
她扁扁嘴,刚要说点什么,眼睛便瞟到对面那双手上。
徐仲臣纤瘦细长的指间有道道斑驳的红色印记,有些印记已经干涸结了新痂,有些还在缓慢地洇出血来。
王扶景盯上他的手指,“手都流血了啊。”
像是被她的目光烫到一般,徐仲臣慌忙低下疲倦的面容,委委屈屈地长指一缩,握成拳头,最后又淡定地站起身来,冲着她虚弱地笑了笑,“娘子必定是饿了,我去热饭。”
“站住!”王扶景喝止徐仲臣。
“苦肉计?嗯?”王扶景看着徐仲臣夸张到造作的神情动作便忍不住的牙酸,她露出牙疼的表情,缓缓问向徐仲臣,“你以为,你在唱戏吗?”
徐仲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美目,就好似在说“你没看到人家受伤了虚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还如此说我”。
奈何王扶景的良心臭硬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还不依不挠地追问道,“以前唱过戏?”
“嗯?”王扶景十分好奇地盯着徐仲臣,煞有其事地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