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书院坐落城东,紧挨着风景秀丽的皇家别院。
在这寸土寸金的锦绣官城,东阳书院便占地有三百亩有余,不可谓不豪不横。当初建造此座书院之人乃是着名的八大家之一,王海离。因擅建工、诗词、治学,又是丙申年进士,先帝亲封王海离为书院督工,共历时八年,用纳役工五千多人,方才建造了这所及其漂亮清幽的东阳书院。
此间书院之中,有河湖穿流而过,有天然山丘缓缓起伏,其旁、其上皆修建水亭、山亭,用以曲水流觞,观景吟诗,体悟天然。
方寸一大,学堂自然也非寻常学堂可比,数座工整巍峨的学堂依照用途不同分为六座,各自建造在书院不同方位,因此,又特别建造了风格迥异的庭院划分了学区。而学区之外,更设数座清雅桐漆的小筑,用以收馆藏书,休憩冥想,各有公用。
行走其间,参天古木苍翠欲滴,亭台楼阁参差错落,曲径盘恒,砖瓦严修……走过一段路,便觉心如止水,耳目清明,南昭的燥热仿佛完全被隔绝在外。
学生们学完早课,先生们便会稍稍各自休整,也有趁着早上的光景游览散步的,徐仲臣就是其中一个。
此刻,他正收了视线,笑着对同行人赞叹道,“王海离前辈建工卓越,这等美景当真是鬼斧神工。”
“王前辈呕心沥血之作,后人望尘莫及。”
说话之人墨眉长眼,肤色稍白,一身深青色刺绣长袍潇逸洒脱,好一个翩翩美男!
真要说差强人意的话,那便是他站在了徐仲臣身旁,一副洒脱俊逸的脸庞被徐仲臣的风头完全掩盖了住,只是让人觉得长相舒服,却不能说是惹人注目的程度了。
“卢兄,”徐仲臣唇角微勾,“我朋友一子今早入学,且是去学你的课业,还望你能照拂一二。”
“朋友?”卢琼看上去有些诧异,随即便清爽地大笑出声,“仲臣兄果然厉害,初来盛京城便已经是朋友遍地,难不成…是京华书肆的朋友?”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亲眼看过徐仲臣编着的《四经章句集注》,个中精妙,针砭时弊,引经据典,一针见血,是能让当今读书人少走很多弯路的好书。
据说这本书一现世,没几天便卖断货了,眼下正和京华书肆合作,徐仲臣可是有六成的利润。
就连东阳书院院长也是因为这本书立即拍板请徐仲臣做了东阳的先生,若说他没有别的私心,他才不信!《四经章句集注》一出,徐仲臣定会名声大噪,届时名扬天下的还是东阳书院……
听到卢琼的话,徐仲臣摇摇头轻笑道,“是我娘子的朋友,这位朋友想让儿子来东阳上学,我便帮他一把。”
徐仲臣的娘子?
卢琼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个打铁的女人,在城西一个打铁铺已经打了半月的铁……提到这个女人,卢琼的面色有些复杂,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怎么可能会去做打铁那种重活,最多也是给打铁炉加加柴火,扇扇风什么的。
自己的娘子给别人扇风端茶,这徐仲臣也丝毫不介意,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的夫妻情感。
一个前途锦绣的俊美男人,一个粗鄙无知的乡野粗妇,任谁听到都会为徐仲臣觉得不值当。
虽说他并不轻视女人,可如果对象是徐仲臣的话,不管是休妻还是再娶,他都会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明月哪能配沟渠,清风何去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