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花市灯如昼。
河岸水风微凉,河边卖花灯的渐渐多了起来,鲜少有人再光顾自己的摊位,蒋重阳收好铜镜,赶着驴车沉着脸匆匆往回赶。
“回来了,”王扶景看了他一眼,又舔了下手里的糖瓜。
糖瓜被做成了球形,颜色呈现出诡异的青绿,被人用竹签插起来,拿起来啃也不会弄脏手指。
“哧溜,哧溜……”
王扶景舔得十分开心,都忘了说重要的事情,让蒋重阳看得目瞪口呆。
蒋重阳就看着她那条已经被染绿了的绿舌头哧溜哧溜地舔着糖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有一股十分色情又怪异的感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蒋重阳的视线,王扶景炫耀地举起手中的糖瓜,“这可是老面给我的新鲜玩意儿,他连自己的孙女都没舍得给!”
“……”这种东西,看起来就好像有毒的样子,老面才不会让他的孙女吃吧!
蒋重阳眼皮子跳的已经肉眼可见了,深呼一口气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惹到谁了?”
王扶景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何会如此问,我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
“……”是!你可太是了!
蒋重阳没有理她,四下看着好像被贼寇洗劫过的铺子,几乎所有的货架都是东倒西歪的,上面的东西零零碎碎掉了一地,有一面墙血呲呼啦的全是血迹,还有一把刀半截都插入了墙内。
蒋重阳看向那口因为质量太好、卖的太贵而一直没卖出去的铁锅,上面破了海碗大的洞,看着像是被锤子砸开的……
就算她又打了人,可铺子乱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说整理一下,如此凌乱不堪的环境,还能坐在那里高兴地舔糖瓜儿,这才是铺子里真正的掌柜呀,他终究是个打杂的命。
心脏疼得一抽一抽的,蒋重阳索性坐到木墩子上叹气,绝口不提铺子的事。
王扶景眨眨眼,诚实地讲道:“这次真不是我干的,是有人过来闹事,我已经把他们送官了。”
说完便可爱地笑笑,哧溜舔了下糖瓜儿。
“……”是吗?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看着一直在装可爱的王扶景,蒋重阳心内毫无波澜。
此人就是个无底洞,如今上了贼船,说什么也没用了。
看着铺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他也不急着去收拾,只是愣了半晌,又无奈地说了句“随便吧”。
王扶景有些纳闷儿,早上还挺高兴地拉着驴车去卖镜子,浑身精力使不完的样子。怎么回来便成了这副臊眉耷眼的模样,要搁平时早跳起来大喊大叫了。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被女人骗色了吧!”
明月桥那么些花船,难说就有女人喜欢蒋重阳这种肌肉很多的男人。
“你到底想哪里去了!”蒋重阳大声喊道。
怎么脑子里都是这种东西,这种话关起门跟徐夫子一个人说就行了吧,跟他说这么熟的话做什么,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看着恢复正常的蒋重阳,王扶景明显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继续舔啊舔,蒋重阳的眼皮子又跳起来。
“有事!我们摊上大事了!”
看着若无其事的王扶景十分不顺眼,他又恢复了往日声如洪钟的嗓音,说起了他在明月桥听到的事情。
以前老主顾家中的伙计告诉他,侯府已经特地关照过周围的商户不准来铺子中打铁,各个世家也都打过了招呼,他们绝不会找蒋氏铁匠铺做铁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