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绣衣,声名在外。
这掌柜的怕是误会了自己的身份,怕自己会因为这少年的‘不识相’而得罪了自己。
“说了是要买,怎么能白吃鱼呢。”
陆离笑着摆手道:“既然只值一钱银子,那就劳烦这位小兄弟找我吧。”
那少年听了,却是不由地挠头,又看向了掌柜的。
“我这小侄身上怕是找不开。”
掌柜无奈的再度出声。
“就由我替您找开银钱吧。”
“剩下的钱,就记在我的账上吧。
我应该还要在这里住上些时日。”
陆离也不在意,正要询问其一些话,面色却再度一变。
他瞥了一眼门外,轻声道:“掌柜的,做好鱼之后,就送我屋内吧。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好嘞,您慢走。”
掌柜弯腰送陆离远走,旋即拉住那少年,严肃道:“这位爷可不简单。
你是咱们奚家镇唯一的渔夫,做鱼应该也有一手。
你来给这位爷做鱼,做的好了,我多给你两钱银子。”
“叔,你说着些作甚。”
少年也从掌柜严肃的语气之中察觉到了什么,他认真道:“我肯定把手艺都用上。
钱,您就不用给了。”
“臭小子,都是姓奚的,你跟我客气什么。”
掌柜看奚宣赞认真了起来,也不由地松了口气,缓声道:“这位爷看起来倒没那么不好伺候。
他要久待,若是吃的好了,说不定还要吃鱼。
你就收着吧。”
“那就谢谢叔了。”
奚宣赞也不再客气,转身就去后厨,嘴里还不住地念叨。
“这下子,就能给早些给她做身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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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罗刹江,即便不曾落雨,奚家镇的空气,也仍显的潮湿。
陆离踏步走在青石砖之上,一言不发,静静前行。
直到彻底远离奚家镇,甚至离那十万大山都愈发近的时候,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陆公子。”
身后的绣衣险些撞上陆离,低声问询。
“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离叹了口气:“你什么修为?”
“这里虽然是极南之地,但绣衣的标准不会降低。”
这绣衣一愣,旋即道:“在下的修为与寻常绣衣无异,已然臻至十象小圆满。”
“还是差了点。”
陆离伸手抓向春风,一柄两端镶嵌龙首的大弓,居然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会若是打起来,我照顾不及,你就用节杖跑吧。”
大离绣衣,手握虎符节杖。
节杖可以前行无阻,虎符可以调动兵马。
陆离是曾经在慈云寺见过绣衣用这两件法器的,故而才有此一说。
“陆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绣衣本就惊异于陆离从何处取出这龙首大弓,听到陆离的话,就更加迷糊了。
很快,绣衣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陆离二人的身后,一道声音缓缓传来。
“不过二境的修为,就能够察觉到我的踪迹,厉害。
只是,你为什么要走出这奚家镇,方才点破我呢?
是怕连累那客栈与小镇之中的人吗?”
绣衣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百丈之处,缓缓走出的人影。
“你是何人!
跟踪陆公子,你可知晓,这是何等罪状?”
“别吓唬他了。”
陆离也施施然的转身,看向这道身影。
“敢来追杀我的,早就把性命抛之度外了。
你是周府的人,还是吴王的人?”
“好一个陆离,不愧是能够闯入相府,当着相国的面,犯下罪事的人。
居然这般淡然。”
来人也是有些惊讶,旋即轻声道:“我话都说到此处了,也足以让你死的明白了吧?”
“又是周相的人,吴王就这么能忍?
我奔袭五十万里,已经斩了好几波周相的人。
都到了这极南之地了,那坐断东南的吴王,居然派不出一人?”
陆离将手中的蛟筋龙首弓拉开,对准来人,轻声问道:“你又是什么修为?
敢来当最后的杀手,总得有点本事?”
“年过半百,武道未曾攀至高峰。”
来人将一双猿臂伸展,须发飞扬,气血破体而出,化作十丈白猿虚相于其上空。
“但杀你,应当足够了。”
“虚相武夫,足以在大离有自己的封号。
偏要来趟这浑水。”
陆离嗤笑一声,冷声道:“就没人告诉过你,我废周红拂之前,是同时对抗一尊狼烟,一尊虚相,两尊法力的吗?
你什么档次,也敢来追杀我?”
“那种手段,不能多用吧?
跨越一个大境,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气血武者,从没有一步登天的捷径!”
已然须发近白的老者目光淡然,缓声道:“若是能让你用出那种手段,也算是我完成任务了。
更何况,你便是臻至狼烟。
可我以虚相对敌,便是你有大金刚神力,老夫也未必就输你。”
“倒是个有武道之心的。”
陆离点了点头,嘿然道:“既然这样,那就用你来试试,我苦修了两个月的箭术。”
“好狂妄的小子。”
白发老者闻言,也是气笑出声。
“不以秘术对敌,却想要以修行了两月的箭术杀我?
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如此轻视老夫,你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很好笑吗?”
陆离拉满弓弦,周身气血震动。
“我若是当真,以箭术杀了你呢?”
“有弓无箭,还想杀人?”
那白发老者大笑出声。
“你若能以箭术杀我,老夫的头,给你当球踢!”
“有弓无箭,就不能杀人?”
陆离瞳孔收缩,气血激荡,完全迸发。
虚空之中,仿佛有十象长嘶!
“杀了你,我还要赶着回去,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