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沈行歌之后,云沉的日常生活丰富了很多。
晏国曾经强盛一时,收留过很多质子,他们被安置在皇城里的府邸中,根据原本国家的兴衰程度,不同质子得到的待遇也不同。
晏国对于质子的管控比较宽松,质子们可以自由进行游玩、进学等诸事,云沉不过是由于才情格外出众才被世子那一伙瞧上,让他帮忙代写文章。
以前云沉受到的待遇算是质子中中等水平,日子简单但不也算拮据,对于云沉来说刚刚好。
而他平日里饱读诗书、练得了过目不忘的好本领;每日得闲之时融入市井之中,去街上体察民情;清晨与黄昏在庭院里练剑,剑舞生风,气贯长虹。
但现在,晏安清给他在靠近皇帝寝居的地方安排了新居,完全脱离了原来的生活轨迹。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大太监领他进来时,看他的眼神锐利而谄媚。
大太监对他道:“公子先在此住下吧,这可是皇上专门吩咐的地方,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
云沉:“……”
他真的想说,不要用看后宫嫔妃的眼神看我,我和你家陛下真的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
晏安清那张极冷又极艳的脸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不知怎的,想到这里,云沉微微有些脸红。
接着便是晏安清勾着他的下颌调笑的模样,龙袍上沾着特殊的安神香气,让人无端有些飘飘然。
但最后的记忆却是他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看策论,晏国皇帝一觉醒来天色已晚,本来想考他几句,结果打了个哈欠,对云沉说了一句“你随意”,便又合衣躺下,接着睡了。
云沉:“……”看来他对我是真的没那方面的意思。
晏安清身体底子太差,沈行歌穿过来以后,也没好上多少,他闷闷地想,就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体质,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估计早就夭折了。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
因为无法按时上朝,很多时候,沈行歌都是一个人窝在宫殿里批奏折的,如今多了云沉,他便差遣这少年在一旁磨墨。
云沉做事的时候手很稳,神情安定而平静,颇有种宁静致远之感。
沈行歌偶尔看奏折累了看一眼身边人,只觉得赏心悦目,疲惫都减少了许多。
偶尔沈行歌看到些有趣的点子,也会和云沉聊上几句,云沉的想法出发点常常与他所想不同,但却总是殊途同归的。
沈行歌越发满意,有意无意地将云沉当作治国之才培养,栽培这样的后辈,才是真的有养成的成就感。
后来,沈行歌忽然想到,云沉每天在住所和皇宫之间往返实在是累,便大手一挥,差人给他找了个离得近的住所,以便常相见。
沈行歌这皇帝是个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压根没有“后宫才是隔得最近的地方”的自觉。云沉被大太监带进后庭的时候,才意识到这群人又想歪了,以为隔得近是为了幽会。
云沉端起眼前的三清贡茶品了一口,入口生香,提神醒脑。
他的待遇是真的不错。
云沉摸不透这皇帝的心思,只觉得这人随心所欲得很,明明对外威仪甚重,对他倒是一向亲和。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说,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好苗子,想放在身边养养罢了。
云沉待在沈行歌身边久了,看多了帝王散漫而随性的一面后,他一方面被此人才华所惊艳,一方面又感到了难得的归属感。曾以为那人是有意戏弄折辱于他,现在看来,此言差矣。
他陪在沈行歌身边,从三伏到三九,从清晨到日落,春花秋月,夏荷冬雪,都一起见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