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原修承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像往常一样躺在冷冰冰的疗养床上,而是裹着一层凉被,平躺在柔软的蚕丝大床上。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套。松散的棉质睡衣穿在身上,柔软舒适,让人想一直躺在被窝里不出去。
一夜无梦,没有失眠的折磨,没有连环的噩梦。
他居然能像正常人一样安睡,然后醒来。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屋内只有他一人,光线被窗帘阻隔在外,室内有些暗沉。原修承撑着手臂起身,半靠在床上,除了还有些头晕,身体没有其他任何不适。
相反,他现在感觉格外的好,好到几乎有些不真实。
他听到一声轻微的推门声,像是怕惊动了屋内人。
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沈行歌本来怕惊醒了原修承,毕竟孩子难得睡一个好觉。结果进来一看,原修承已经坐在床头,明显是醒了,便不再轻手轻脚,而是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原修承一愣:“下午?”
沈行歌点头:“你这一觉可睡得够久。”
他这么一说,应景似的,原修承忽然觉得有些饿。胃里仿佛空空如也,看来的确是很久没有进食了。
他环顾四周,看得出是他家,但不太熟悉:“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
沈行歌一一回答:“这是你昨天让人准备的客房。我看你睡着了,本来打算把你放在疗养床上的,但你那张床又硬又冷,能睡好才怪了,就自作主张抱你过来了。”
说到这,沈行歌忍不住吐槽:“你家里人真是不会照顾人,就算那床贵的要命,用了一堆高科技产品助眠,但压根不是给人睡的。”
原修承的关注点压根不在于此,他想到沈行歌先前的几句话,一向苍白的脸忽然有些发红:“你……抱我来的?”
沈行歌没读懂他的纠结:“是啊,怎么了?”
原修承追问:“我俩一起睡的?”
沈行歌点头,重点全错:“这房间就一张床,凑合一下嘛。我睡觉很安稳,不乱动,你放心。”
原修承无力捂脸:“那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沈行歌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
原修承:“……”
他才刚刚十八岁,才一成年,就多了个未婚夫,算得上英年早婚。
然后,从签订合同到同床共枕,就用了几个小时。
他原本枯燥无味的生活,一夜之间,忽然就变得刺激了起来。
原修承很想说“谢谢你让我能睡个好觉”,但这听上去也太奇怪了。
于是他沉默了很久,干巴巴挤出一句:“床很舒服,谢谢。”
沈行歌冲他一笑,“小事一桩,不谢。”
沈行歌一副反客为主的作派,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他坐到原修承身边,揉了一把原修承软乎乎的头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疼?”
毕竟,精神力的灌注可能会加重排斥反应,沈行歌要确保万无一失。
原修承简直不想直视那双透彻的蓝眼睛,只能避开视线。
他实话实说:“刚刚有些晕,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感觉很好,谢谢了。”
“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沈行歌一副医生的口吻,叮嘱道。
沈行歌看他的黑眼圈都消下去许多,十分满意。
原修承睡眼惺忪,伸手揉了揉眼眶,眼尾浮现一抹绯红,整个人阴郁的气质都消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