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歌回到庭院的时候,已经入夜,银月清辉满地,云开月明,映照得整个院落无比敞亮。
殷玦坐在亭台中,头顶一缕天光,正巧落在眼前的棋盘上。
他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沈行歌跳上石台的时候,正巧看到旁边摆着的一碗糖炒栗子,他循着香气猫过去,叼走一颗,而后回到棋盘边,安静地看着殷玦下棋。
殷玦见他回来了,手中的动作一顿,笑道:“出去野了一天了,还知道回来?”
沈行歌放下栗子,斜他一眼,没好气地喵了一声。
瞧瞧这话说的,小猫咪喜欢出去浪怎么了?尊重物种天性好吗?
殷玦见他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没觉得这猫脸臭,只觉得可爱,便干脆伸手顺了一把猫咪的毛,在沈行歌的一顿扑腾之下将猫抓回怀里抱着。
沈行歌看着自己灰扑扑的爪子和一身乱糟糟的猫毛,心道你这家伙倒是不嫌脏。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默默舔爪子。
殷玦看到了他这点小动作,垂下头,安静端详起眼前的猫来。
随着五年的相处,他俩越来越默契,以至于在沈行歌看着殷玦直勾勾的眼神,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想干嘛。
沈行歌当机立断就要跑,殷玦却一把按住他,认真道:“先别下棋了。银杏,你该洗澡了,我帮你。”
沈行歌:“……”
他拒绝。
因为,猫、怕、水。
如果说是五年前,沈行歌还能挣脱殷玦的怀抱,那么现在,殷玦长大了,很多时候沈行歌只能选择躺平。
毕竟,再敏捷的猫,也躲不过人类的无情铁手。
一刻钟后,殷玦顶着一头被抓得凌乱的长发,拧着几乎湿透的衣襟,拎着浑身是水的大猫放到椅子上。
接着默默盯着自己全是猫毛的衣服几秒,毅然决然地决定……明天就丢了身上的这件衣服。
殷玦整理着上身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道袍,啧啧赞叹:“银杏,很厉害嘛。”
沈行歌:“……”是你先把我按在水里的,身体应激反应我也控制不住。
沈行歌觉得殷玦这人真的很神奇,明明是个修仙者,活得却跟个凡人差不多,连给猫洗澡这种小事都要亲力亲为,结果每次都是一身狼狈。
偏偏殷玦似乎还很是乐在其中的样子,沈行歌简直无法理解。
或许这就是当铲屎官的乐趣?
等回去了和时唯一起养只猫好了。
沈行歌淡淡地想。
猫咪咕噜噜甩了一圈身体,周身全是飞扬的细小的水花,殷玦半蹲下身,拍了拍沈行歌的头,道:“别着凉了。”
说罢,指间灵力涌动,风行水上。下一刻,沈行歌全身都变得干净清爽,猫毛金闪闪的,在光下格外耀眼。
殷玦歪头欣赏了一会,忍不住道:“银杏,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猫。”
沈行歌心说,你总共也没见过几只,算了吧。
“喵。”
有空看我,还不如先去换下这身衣服,你才要小心着凉。
“好好好,我先去换衣服。”殷玦像是听懂了这声猫叫,他重新披上一件新道袍,整理了发冠。
而后,殷玦重新来到石台前,一手抱着猫喂栗子,一手继续下棋。
沈行歌两只前爪搭在石桌边缘,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跟着棋局移动。
俗话说,一个人的秉性,可以从他的棋风中得见。
殷玦很少和人对弈,平日里同门都忙着修炼,没什么人对此有兴趣,而殷玦似乎也更喜欢一个人下棋。
他执子时凌厉而专注,连气质都变得肃杀起来,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