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死了。
那一天,在他修炼邪法突然发疯,在杀了城主府许多弟子下人后,当场就被天道宗的弟子拿下。他还不顾陆仙子的苦苦劝说,想要发疯杀人,被当场绞杀,悬吊于城门口以死谢罪。
“那剩下的城主府弟子呢?”桑伶忽然问出了这一句。
茶馆里角落一桌正在悄声议论的修士有些惊诧,回身一看,发现是个清秀女修,立即紧张地左右看了眼,小声道:“嘘,你可要小声些,现在城里风声紧。”看着桑伶满眼不解,他们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当日,城主死后,那陆仙子便在城主府中搜查,发现还有些活着的弟子也在修炼一样的邪法,便将那弟子们全部铲除,城主府内是彻底空了,只剩下天道宗的人在守着,代为执行城主府的职责。现在,城里到处都在搜寻其他城主府弟子,想要将他们彻底铲除呢。”
“哦。”桑伶淡淡的应了声,只觉无边的讽刺,本就是势力倾轧,偏说得这般好听,做了丑事还爱往自己脸上抹粉的做派还真是天道宗一贯的行事作风。
这云落城怕是现在都是被天道宗的势力包裹,彻底成了天道宗的一言堂吧。
她不再多说什么,只问起了另一件事:
“这城门什么时候再开。”
“从城内中毒之后便一直关到现在了啊,天道宗的说法,是将这余孽完全铲除才能再开城门啊。”
修士们摇头叹息,对于未来的事情也是全无把握。
桑伶简单用完了手中的茶和茶点,又要了些打包带走,起身离开。
她在出事后,逗留在云落城整整三日,这三日,她拼命打听城主府的消息,为的不是她逃生的计划,而是因为夫人。
她一路遮蔽气息,早已经换了另一副容貌穿戴的她无人认识,几个绕圈确定身后真的没尾巴,她才三两步转进一条暗巷。
巷子光线并不好,脚下青石板因为长年的湿气不散,长了许多青苔,一块块毛茸茸的青叶分布其上,长在缝隙墙砖之上,带着些俏皮可爱。
桑伶目光触及巷尾那户人家,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然后推开门扉。一开一合,动作很快。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人声,像是根本无人居住般。
桑伶熟门熟路地去屋旁厨房拎了一壶热水捡两张干净的巾帕,进了东面的房间。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仅仅放下一张雕花大床和一张桌子,并一个衣柜。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将帕子打湿拧干了走向床边,帘帐撩开,露出一张脆弱得马上就要随风而散的美人脸来。
女子还在沉睡,双眼紧紧闭住,没有半分被惊醒的昏沉。
桑伶无奈叹了口气,看那女子越来越尖的下巴,心口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女子,开口唤她:
“夫人,醒醒。”
唤了几次后,城主夫人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她看见桑伶的脸,微微松气,露出一点笑来:
“青黛,几时了,怀夕有消息传来吗?”
桑伶摇头,将那帕子给女子擦手,又擦了脸,一番忙碌后,才将刚才买的糕点并着一颗灵丹送上。
“这是续命的,还是之前送来的储物袋里找到的,吃吧。”
桑伶没多言,其实这药就算拿着当萝卜吃,也治不好夫人这油尽灯枯的病情。
三日前,她在药堂离开时,就遇见逃出地道的夫人,对方一身干净的素衣,带着一两个匆忙收拾出来的储物袋,惊慌失措地被怀夕阿钱左右夹着跑出地道。
可那地道深处传来的爆炸闷响声,清晰地告诉桑伶地道回路被切断。
夫人当时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推开怀夕当场就返身回去,可是城主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大难临头,彻底被逼疯前,还是选择让夫人逃走。
怀夕清清楚楚地将城主的意思一字一句说出来,止住了夫人的哭闹,也带走了她全部的心气。
后来,她便病倒了。
怀夕信任桑伶,将夫人交给桑伶照顾,趁着势力混乱时趁机逃出城门,去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泽州吴家。
阿钱如今正在外面避世隐藏,暗中与桑伶联系。
桑伶孤身一人守着这琉璃般的女子,等着花的慢慢凋零。
似乎是真的到了时间,夫人今日清醒的时间特别久,她用了两三块糕点后,也有了气力,将储物袋拿出当着桑伶的面打开。
这是一块破碎成了无数片的玉简,似乎是被人摔过,四分五裂,只有大部分被捡拾起来拼合在了一起,不过断口边缘很是圆润,明显就是被人经常摩挲把玩。
夫人将那玉简颤抖递来,桑伶赶紧接过,有些不解。
“这是?”
“咳咳……是夫君修炼的……咳,呵,邪法。”最后两个字带着无尽的嘲讽从咳嗽声中吐出,夫人满眼不屑。她咳嗽了好半天,终于是喘下一口气,慢慢道:
“夫君一开始并不这样,后来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我很奇怪,故意明里暗里地试探询问,终于是找到了这东西。这东西我的灵气不够,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不过夫君是因为它的缘故,才变得这般古怪,我想其中定是有什么害人的东西。后来,后来出了这事,我才终于后知后觉,这东西原来是正道摒弃的邪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