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台下众人有些沉默,很快就有几人出来唱反调:“不管怎么说,扣工人工资是不对的,我们现在自己做主,怎么也能玩这一招?”
“这个叫侯楚的就是在破坏团结,破坏生产,必须让他下马。”
“就是,就是,抽个烟而已,又没多大问题”、“没错!开除侯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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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楚循声望去,却发现这些人在说完后,很快就隐入了人群消失不见了,而众人的目光也望向了自己,于是解释道:
“首先,抽烟的事情,着火怎么办?烟灰影响精度,污染设备怎么办?不是不让抽烟,而是不让在厂房抽烟。
其次,调薪的问题,厂里已经给过足够的时间学习了,还是执迷不悟,不愿意提升技术的话,不仅要调薪,还要调去辛苦的岗位。
搬运工总不要技术?这种举动就是不让踏踏实实上班,技术过硬的工人吃亏。”
见众人有些沉默,侯楚决定再放一把火:“都是干一份活,有的人累死累活学技术,认真搞生产,有的人随便糊弄两下,差不多就行。
这两种人凭什么拿一种工资?难道你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争取这种公平吗?”
、“产品质量上来了,最后受益的还是厂里的职工,这段时间省了两万多块钱,这些钱用来给大家加餐,造宿舍难道不好吗?
而且我可以打个包票,扣的那部分工资我没有中饱私囊,而是作为绩效奖金,加到认真上班那一部分人去了。”
、“厂里还会设置最低保障线,不会让被扣工资的职工无法生活的。扣工资,调整级别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我巴不得没有人扣工资,这样说明咱们厂技术水平上来了,在国际市场有竞争力,拿到了订单,到时候厂里也有钱发奖金、改善生活还有建宿舍楼。”
台下众人听到侯楚的话,更安静了,都在消化着他的话,只是有个瘦子还是不忿,隐藏在人群中叫嚣道:
“嘴上说的再好听,还不是忽悠我们这群泥腿子,搞的这些有的没的有啥用?不如直接发钱实际点。”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特别是这种关于利益的事情,很多人分析前后,马上就意识到侯楚的众多举措是有很大益处的。
特别是最后说的建宿舍,这可是扎到了所有人的心窝里了,谁要现在住房困难呢?只要能解决房子,连续加一个月班都愿意。
只是他们碍于没有人带头,个个都沉默,不敢表态而已。
这个瘦子还以为会有人声援他,可等了很久,想象中的声援没有过来,其他人都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他马上意识到不妙,想和之前一样,想隐藏在人堆,可周围的人纷纷像是避开瘟疫一般,和他拉开了距离,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是空的,显得非常突兀。
侯楚给杨厂长打了个眼色,杀鸡儆猴,鸡这么快就出来了,本想让保卫处出马,可已经有几个愤怒的职工把这人推到了台上。
这些职工应该是不满过去干好干坏一个样,直接把情绪发泄到了这个瘦子身上,各种奇怪的问候让侯楚大开眼界,果然民间有能人啊。
有了靶子,还有人带头,很快就有其他人有样学样开始声讨起来,有个气急的还找了个烂菜叶子丢了上去,不消一会,各种树枝还有废纸团就不要钱的一样往台上丢。
保卫处人马只能赶紧进场,把人保护了起来。
唱反调的瘦子被众人口诛笔伐,意味着风向的改变,毕竟正常人多,愿意踏实上班的人更多,闹事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而刚才还犹豫的墙头草、围观的吃瓜群众也转头开始声讨起这个瘦子,仿佛他才是造成不公平的根源。
至于刚才那队声讨侯楚的人,也感觉到了不妙,有几个脑子转弯快的,已经偷偷把标语散了,完全不似刚才锣鼓喧天,意气风发的样子。
至于更机灵的,已经撒腿准备跑路,可被愤怒的职工给团团围住,又是各种问候,几个为首的还被强行推上了台。
整个会场马上就分成两拨人,人多的是正常人,他们愿意踏实上班,愿意干更好的活拿更多的工钱。
人少的是平时干活偷奸耍滑那一波人,个个都畏畏缩缩,完全没有刚才意气风发的样子,手上的标语更是成为了关键的证据。
正常人只要有人带头,就会爆发出很大的力量。
只是那个瘦子,还有几个带头的就惨了,就连他们自己那边,都有人倒戈,调转枪口,声讨起来。
“小侯,好手段啊,好一个发动职工斗职工,我刚才还怕闹出大事,都准备让保卫处介入了,没想到你几句话就搞定了。”
侯楚笑了笑,答道:“群众眼睛是雪亮的,搞事的始终都是永远一小波人,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只要支持正常人就行,老人家1943年不是说过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杨厂长看了一眼在台上低头挨骂的几人,也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表情:“你说的是,回头我就把那些书再看一遍,真是法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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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算是个小插曲,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厂里的风气因为这个得到了很大的转变。
昔日里偷奸耍滑的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特别是这次围堵侯楚的那些人,可以说走到哪里都给人指指点点。
而有技术的大师傅不管去哪,都有人递烟说好话,就为了拜师学艺。
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正骑着个自行车,带着几桶油和腊肉就轻车熟路到了俞璐璐家,开门的是俞母。
“伯母好,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准备啥,随便带了点心意。”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这些油用票都买不到吧,你也是,太客气了!先坐吧,我去做饭...........璐璐,你对象来啦,怎么,还躲绣房呢?”俞母把人引进去后,甚至还在院子里打了一筒鞭炮。
侯楚把腊肉还有花生油放在四方桌上,打量起了正襟危坐的俞父:
“伯父您好,冒昧打扰了。”
只见俞父戴了个黑框眼镜,国字脸,四十多岁,显的英气十足的样子,正在一本书上写着什么:
“嗯,小侯来了,先坐吧,不要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