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祂重重点了下地图上的星星高原方位,不甘道。
“打下来,不能占领。”
“是的,不能占领,我们赌不起,现在扩大帝国的疆域,只会让北大陆狗急跳墙。”
罗曼做好了准备,资深“旅行家”当然不需要依赖地图定位,浏览线条平面化的地理布局也只是出于某种凡人时期保留下的习惯,算是一种舒缓紧张的心理暗示。
“草,要是祂还在就好了。”
梅迪奇握紧拳头,心思杂乱间,摸向了挂有水晶吊坠的耳边,这是祂最近养成习惯,就像被“诡秘之神”传染,染上了一两个来源不明的脏话口癖的习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祂日常的一部分。
“通知芙兰,让祂代替祂弟弟领军,安提柯去配合主,以防万一。”
良久后,军帐外的雨渐渐变小了,破晓即将扫清顽固的黑暗,大军统领才下达了新的指示,负责传令的“战争之红”微微颔首后即刻消失,随着传送不知去了哪里。
祂侧过身,没好气的瞪了眼仍像个木桩子一样愣在帐篷里的血族侯爵,斥骂了一句。
“你的耳朵和你的年龄一样,活太久了退化了吗?”
“去告诉奥尔默,让祂进攻!”
随后,目视着血族侯爵大气不敢喘,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梅迪奇又看向罗曼,这次表情有些严肃。
“敢拼命吗,老东西?”
罗曼笑了。
“你说呢,小子?”
两位黑暗年代便行走于大地的天使大笑嬉闹着,像是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间。
梅迪奇用力拍打着罗曼的肩膀,硬是把羸弱的“旅法师”砸了个踉跄。
祂英俊的脸庞因笑容而显得狰狞,言语又透露着他人绝不敢相信会是梅迪奇这个东西能说出的宽慰话。
“放心,也不会那么拼命,大蛇会照顾我们的,我走之前专门找祂要了不少好运。”
“嘿,祂压箱底的那点东西这回都让我拿过来了。”
你确定不是抢?
这不好笑的俏皮话听的本在微笑的罗曼脸颊肌肉不自禁抽搐,祂都能想象到可能的真实情况。
呵,可怜的乌洛琉斯……
……
嚓……呼……
火柴点燃了烟草,某个阿蒙坐在石头上抽着烟,身边是穿着因蒂斯军装的大头兵,白裤子、红上衣,一个还好,一群凑一块,活像一锅煮熟了的龙虾。
这让阿蒙很容易想起小时候“诡秘之神”曾讲给祂的,一种属于老一辈古老故乡的特产美食。
当然,阿蒙绝不会承认“诡秘之神”是和祂父亲一样的老一辈就是了。
“我们这次是要打哪,高地吗?”
可惜急行军每个士兵只能携带最低限度的私人物品,即使翻遍了整个连队,阿蒙也没能找出一块让祂满意的单片眼镜,只能暂时让自己的标志性物品暂时缺席。
被祂问到的因蒂斯士兵是个特里尔人,言行举止间带着特里尔看外省人天然的优势感,
“问这么多干嘛,鬼知道上面要把我们扔到哪?”
他们的祖国和鲁恩佬刚刚瓜分了帕斯,按理来说,黄金和香料没运完之前,本国舒舒服服躺在庄园里的大老爷们不该着急下一场战争,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操蛋,特里尔士兵还没休息一个月,连长突然宣布一场针对高地的战争又来了,强令他们离开抢来的温暖床铺和温顺的土着女人,去荒野上抱着钢枪睡觉。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这只阿蒙也不着急,狡黠的笑了笑,从怀里抽出一根和嘴上叼着的牌子完全不同的香烟,塞进了大头兵嘴里。
下一刻,得到了香烟的大头兵同样露出了笑容,捏着右眼眼眶,有样学样的,也抽出一根香烟,塞给了下一个人。
很快,当这个只剩不到一百号人的连队的连长从营里回来,突然发现自己手下的士兵人人都不顾军事条例,在野外行军时点上了烟,甚至在营地中央,还撑起了一口不知道从哪抢来的大锅,里面煮着东西,肉味飘香。
连长先是愣了一会,对着锅里看不清具体形状的肉咽了咽口水,然后才强捏出一副严厉的神情,朝他其实根本看不见具体的阴影里,大声呵斥道。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不是城市,不是只有土着废物的窝窝,你们发什么疯!”
“快把火灭了!”
他算着肉香,大概是能吃了。
若要放在平时,一番大吼下去,所有士兵都会乖乖听话,可今天并没有一个人理会连长。
营地里席地而坐的士兵们无视连长的惊愕和怒火,安静抽完了手里最后一口烟,同时熄灭烟蒂,然后整齐转过了头,一时间,将近上百双眼睛盯上了发火的军官。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连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他已经无法行动了,像是受到了某种诅咒,变成了还能思考的雕塑。
所有的士兵站了起来,一块走向了连长身边,走出了阴影。
赤身裸体,鲜血淋漓,几十号人,其中不少人脸上泼洒着溅射上的鲜血,以连长征战多年的经验判断,那是亲手剜开脖颈才会溅上的痕迹。
他艰难转动眼球,终于看到了锅里煮着的东西……
连长想要尖叫,他叫不出来。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将他的脸蛋强硬转了过来,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对上了他的眼睛。
某个士兵换上了特伦索斯特第二帝国的军装,他身后更多的士兵也变戏法般凭空在裸体上盖上了一层层沾有血迹的他国军装。
这群死尸一样的军队仍是整齐望着连长,然后一起捏着右眼眼眶,弯了下腰,行礼一般。
就在连长认为死期将至时,他曾经的士兵们又古怪的转身而走,不再理会他,就像放弃了一块随处可见的垃圾。
夜幕静悄悄的,直到黎明。
荒野上,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平静,一整个连队死了,一个疯子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