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家小院从未如此热闹,络绎不绝的人登门来贺喜,除了商会和镖局相熟的人意外,还有不少地主中农也带着厚礼登门拜访,前来“献地”。
所谓“献地”,其实就是把土地登记到潇昭名下,因为考上举人之后,他名下的土地就可以免除皇粮国税。
“献地”的土地虽然登记在潇昭名下,实际使用和收获还是归地主中农所有,他们会每年给举人一定的财帛作为“献地”费用。
这些来“献地”的人都被潇箬礼貌地请出去,她和潇昭商量,这个免赋税的土地额度都给井珠村的村民用,作为之前受他们照拂的报答。
潇昭在这些问题上,都赞同长姐的想法,本来他考功名,也不是为了“献地”得来的这点财帛。
古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井珠村的村民对他们家的照拂,用这点免赋税额度来报答是理所应当。
商量停当,潇箬当即在书信中写明事由,让村长爷爷统计好村中各位的田地数量和位置,好送到官府登记入册。
书信交给信客后,潇箬依旧停不下来,她又开始忙碌起潇昭明日鹿鸣宴的穿搭。
“这件弹墨穿花纹绛纱衫怎么样?看起来斯文贵气,很有文人范儿呀!”
抬手在潇昭身上比划着,又觉得这件长衫似乎不够稳重,把这件先列入备选项,潇箬又一头扎进衣橱里。
拿出另一件梅花暗纹箭袖衫,抖开在阳光下仔细端详,她满意地点头道:“梅花好,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文人骚客就喜欢这个。”
看她忙忙碌碌反复对比,像一只拼命储存食物的小仓鼠一般,陪在一旁的潇荀忍不住别过头去,捂着嘴轻笑出声。
勾起的唇角缓和了他刀削斧凿般的线条,锋利凌厉的剑眉舒展开来,好似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天天对着这张俊脸的潇箬还是被他的笑容勾到,看呆了一瞬。
马上又回过神来,心中暗暗唾弃一句花痴。
她佯装生气,粉面含春道:“你笑什么!”
“咳咳!”潇荀假意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子,将来一定是个好母亲。”
泛着淡粉的脸庞由内而外透出血色,潇箬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她低声嘟囔着:“什么母亲,我都没结婚呢……”
含糊不清的声音很小,站在她面前的潇昭都没听见,潇荀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笑不出来了,想起自己和月亮的距离,脑中浮现出几日前江平和他商量的事情。
“箬箬……”他忍不住叫出最熟悉最亲近的称呼。
潇箬感觉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头也不敢回,只假装忙碌地给潇昭配明日的靴子,轻声假装随意地应了句:“怎么了?叫我干嘛?”
潇荀看着娇小的背影,纠缠了他几日的话终于还是说出口:“箬箬,我有事和你说。”
察觉到潇荀的语气不对劲,潇箬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紧抿着双唇,表情纠结又严肃。
“昭昭,你去看看岑爷爷的橘皮晒好没有,没晒好你就帮帮他。”
找了个理由打发潇昭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潇箬和潇荀二人。
放下手里的衣物,潇箬坐到潇荀对面,直视着那双赤忱又深邃的双眼。
“阿荀,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眼前的面庞他看了千万回,还是觉得美丽又生动,每次看都能让他心动如初,而这刻在心间上的脸,接下来可能好久都见不到。
想到这里,潇荀的心好像被利刃一点一点割着,但是为了和月亮的未来,他又不得不说出最不想说的话。
他干涩又艰难地说道:“箬箬,我要去盈州了。”